清漾的大脑不受控制,护士压制不住她,叫了医生进来,倪清漾双手双脚不断地挣扎,眼睛红的像流着鲜血,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哀嚎着。
打了镇定剂后,倪清漾睡下了。
临德这几天一直在下雨,空气中弥漫着凄凉的气息,树上的叶子往下掉,风一吹,吹落一地枯黄,像是要步入冬天一般。
倪清漾去看了岑朝,可还没到监护室的门口,就被岑崇山拦住了,男人神色憔悴,看见她时,眼里是藏不住的痛恨,“你还敢来!”
女孩低下头,轻声抽泣,“对不起……”
“我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你给我马上走!”岑崇山的吼声震耳欲聋。
她无声的掉着眼泪,嘴里还说着对不起,就好像,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误。
Hata闻声过来,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瘦小女孩,倪清漾抬起眼,一眼便看到了Hata头顶白了一片的头发,脸上的沧桑无法遮掩,几天之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也正是这样,倪清漾才更加认为自己罪该万死。
Hata沉沉的叹了口气,语气疲惫冷淡,“你走吧,别再来了,就算是醒了,我也不会再让他见你了。”
“阿姨,他醒了,我就走,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真的,只要他醒了……”倪清漾颤抖着出声,几乎是在乞求。
“你给我马上滚!”岑父怒吼道。
赛雅听见怒吼声才找到跑出来的倪清漾,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岑父瞥了一眼甩手走了,就连Hata也再没有留给她一个眼神。
“清漾回去吧。”赛雅握着她的手。
倪清漾木讷的站在原地,良久,张开唇,“赛雅,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高山寺。
临德市这一天依旧下大雨,倪清漾穿着T恤和牛仔裤站在暴雨中,她从山脚一路往上跪,暴雨倾盆,倪清漾几乎是闭着眼往前走的,到后来她站不起来,跪着往前爬。
石阶的两壁是巍峨的佛像,各路神佛将漫长的前行之路围绕,庄严的大佛瞻仰着路上的每位行人。
裤子磨烂,膝盖上印出石头的痕迹,额角磕出鲜血。
人类在生死面前渺小脆弱,万事万物都不能成为依靠,逼到绝处无能为力时,神佛便成了她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
每磕一次头,她都会念着,
“求你,让他醒来。”
倪清漾愿意用她的寿命去换岑朝平安无恙的醒来。
她这条命,老天爷可以随时收回。
一千次的屈膝下跪,三百次叩首,感动了神明。
岑朝光是从鬼门关闯回来,就整整用了六个月的时间。
倪德生即使深陷火海,他依旧能活过来,可岑朝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三个月的时间,倪德生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除了身上有几处烧伤。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像倪德生这样的畜生且得活着。
临德入了冬以后,每天都是狂风呼啸的,没有一天是暖和的。
岑崇山把倪德生告上了法庭,官司也是近期开庭,因为倪德生迟迟未恢复,所以才将官司推迟到现在。
可笑的是,倪迎君为倪德生找了一位辩护律师。
理由是,他是她的亲弟弟,再怎么样,能救还是得救。
倪迎君和倪清漾坐在等候室椅子上等着律师的到来。
“阿漾,你一会不要乱说话。”
倪清漾是崩溃的,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偏向她一点点,为什么都觉得她不懂事,她在说胡话。
“可是他要杀了我啊,姑姑,他要杀了我啊!”
倪迎君吼她,“别胡说!那是你爸爸,他就是喝多了,怎么会害你!”
“姑姑,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救他了……”倪清漾无力的,小声的哀求着。
律师估摸着要到了,倪迎君嘱咐道:“你不要乱说话。”
倪德生不该死吗?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
奶奶说,可他是我的儿子,我舍不下。
姑姑说,他是我的亲弟弟,是你的亲生父亲。
那她呢,岑朝呢,谁又会在乎。
恶魔可以大难不死,善人却是不得往生。
懦弱又愚蠢的亲情。
可悲又可恨的人性。
倪清漾的眼泪砸在地板上,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令岑崇山他们那一方头痛的是倪德生精神上的问题,按理说他属于醉驾和蓄意谋杀两种罪行,可对方却拿出倪德生超雄综合征以及精神分裂的报告单,一旦有了精神方面的问题,罪行便不能轻易判定。
倪清漾还是来了岑朝所在的楼层。
岑崇山和律师都在。
岑父抬起血色的双眼,“趁我耐心还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