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包间外有人走动时木地板偶尔发出的声响，看月光透过天井洒落在楠木窗棂雕刻的古朴花纹上，叶开抿着咖啡，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
古建筑改造成商业用途的并不罕见，但多是中餐和茶楼之类，像这样改成西式咖啡馆，不得不说有那么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微妙。他一面随手拍照，一面叉起个秘制烤翅往嘴里送——即便他刚吃过晚餐没两个小时。
大概是由于气氛过于放松，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时，他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把叉子吞进去。
声音是从丁灵琳背包里传出来的，不是她平素用的来电铃声，也不太像是闹钟的声音。叶开本不想窥探别人隐私，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正牌女友，但是丁灵琳去洗手间还没回来，这穿耳魔音又实在难以忍受，于是硬着头皮翻出她的手机，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APP通讯界面上跳动着“路小佳”三个字，就顺手点开通话键。
“琳琳！怎么才接电话？”路小佳的声音传出来，“你在哪里，安全吗？”
叶开怔了下，皱皱眉：“我的路大公子，我就是带你家大小姐出来看个夜场电影，不至于吧？”
“怎么是你，琳琳呢？你没跟她在一起？”
叶开放低声音，哭笑不得地说：“我真不是能尾随姑娘进女厕所的变态。”
“叶开，”路小佳突然叫他一声，“马上去找琳琳，然后开车上高速，顺国道往西出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
“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开把手机换到左手，身体几乎同时从椅子上弹起来，右手抓过丁灵琳的背包抡到肩上，抢步跑出包间——路小佳虽然平时总没正形，却绝不会拿丁灵琳开玩笑。
“丧尸，”路小佳回答，“从中心医院扩散开的，如果不采取措施，两三个小时之内，整个边城都会沦为浣熊市。”
“T病毒？”叶开全身激灵一下，脚下蓦地打滑，赶紧扶着墙站稳，“你在医院？”
路小佳说：“放心，我和晓寒在一起，很安全。保护好琳琳，我会再和你们联系。”
叶开还想再问，路小佳就切断了通讯，他看着黑屏的界面犹豫了一下，就奔向洗手间。好在咖啡馆客人不多，不至于背负过大的心理压力，他喊着女友的名字猛地推开门，吓得正对镜补妆的丁灵琳手一抖，小金条的唇膏在嘴角画出道红棕色的痕迹。
“叶开你疯了？”丁灵琳诧异地看着他，“还是外面着火了？”
叶开不容分说拉起她就跑：“我宁可是着火了。”
满头问号的丁灵琳被他拉着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地下车库的入口，才弄明白事情原委。她停下脚步，差点把还在往前冲的叶开扯个趔趄：“等等。”
叶开转过身：“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挺扯淡——”
“我没不信，”丁灵琳咬咬嘴唇，低声道，“但是咱们不能就这么走。”
十五分钟后，市区爆发不明急性传染病的消息陆续在社交媒体上传出。叶开坐在驾驶位，对照已知的信息，在地图上逐个区域做好标记，黑色的记号笔勾出一条通往中心医院的最快路径，圈出中间一个岔路口，斜飞一笔衍生出一条支线，终点落在边城美术学院。
咖啡馆所有的出入口都已关门落锁——丁灵琳找到店长说明情况后，以投资集团经理的身份令其立即停止营业，疏散员工和顾客，对于将信将疑打算留下来观望的人，则只能提醒他们做好防护措施。叶开余光瞟着她指挥店员放下车库的卷帘门，随后坐进副驾驶位，把两个橙黄色的防灾应急包扔到后座，又塞了包东西到脚下。
“你拿的什么？”
丁灵琳道：“搜罗了点防身的家伙。”
叶开从地图上分神看去，桌布做成的简易包袱里赫然一堆餐刀餐叉。他苦笑：“有没有能近战的武器？”
丁灵琳在餐具堆里摸了个长条东西出来：“这个，凑合着用吧。”
那是把古剑，圆形剑首，象牙剑鞘上刻着繁杂的花纹，本来斜挂在咖啡馆进门正对面的墙上，估计是古建筑里用来镇宅的，开过刃，锋利程度不输西瓜刀。叶开瞥了一眼，没多纠结，把画好标记的地图交给丁灵琳拿着：“这条路过去离边美不远，小路他们暂时没事，我想捞老傅一把。”
知道叶开和傅红雪是从高中一起同窗到现在的交情，丁灵琳说道：“好在我哥买的是SUV，不然都塞不下这么多人。”
叶开踩下油门：“电话打通了么？”
丁灵琳的脸色很难看：“报警电话打不进去，我哥他们的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
叶开追问：“刚才他打过来的时候信号不是很通畅么，丧尸难道还能把基站啃倒了？”
“他用的紧急联络APP，我回拨的时候在占线。”丁灵琳朝车窗外看去，“那是他做本科毕业设计的时候顺手开发的，就给全家人手机里都装上了，直接连卫星信号，荒漠里都能煲电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