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寒静静听着路小佳和家人的对话,没有出声。其实两人交往以来,他多少曾和她谈起自己的家庭,她对丁氏集团不容小觑的商业版图也有所耳闻,但今天这通电话里透露出的内容,仍然足够让她意外。
在商界呼风唤雨不算,和军方竟也能直接对话,称得上手眼通天了。
过了一会,路小佳挂断电话,房间里恢复寂静,几乎可以听见两人的心跳声。看到白晓寒脸上神情从始至终微沉,不知在想什么,他拍拍她,轻轻笑道:“怎么,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嫁入豪门,有心理压力了?”
白晓寒如何看不出他是故意插科打诨,重重叹口气:“生死面前,其他都是浮云——你有这心情,不如想想咱们怎么出去。”
路小佳若无其事般凑过来:“那你是答应了?”
白晓寒疑惑:“什么东西?”
“嫁给我呀,”路小佳笑道,“放心,等出去以后我再补个正式的求婚,保证按照豪门的标准来,绝不让你丢面。”
白晓寒道:“以我看电影的有限经验来看,你这种行为属于给自己立flag,非常危险。”
路小佳说:“那是你看的太少,这种事放在炮灰身上是立flag,放在男主身上,就是叠buff。”
这番言语说得好听是自信,说难听点就是自大,换作旁人,白晓寒定会觉得他狂妄可厌,但偏偏从路小佳口中说出,竟让她感到几许宽慰,思绪也渐渐定下来。她掏出手机——虽然依旧没有信号,但手电筒的功能不受影响,四处照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地上躺着的手术刀,还算是把利器。
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房间里呆着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这里没有任何活人赖以生存的资源,整栋楼连一点可入口的东西都找不出来。可一旦出去,势必要面对徘徊在外面的丧尸,就凭一把小小的手术刀想杀出重围,漫威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她正琢磨着方才路过楼梯口时依稀看见杂物间里还堆着些木板之类的建材,有没有可堪一用的边角料,就见路小佳拉开外套的拉链,衣服的内袋里露出一把手枪。
白晓寒吃惊不小,深吸口气,低声道:“你家还做军火生意?”
“你再脑洞下去,我都变成嫼檤杀手了。”路小佳笑起来,把拉开保险栓的枪塞在她手里,“之前碰到个警察,从他身上顺来的,你拿着防身,不过别乱开枪,里头最多十发子弹。”
白晓寒活了二十多年,向来是品学兼优三好生,遵纪守法好公民,除了军训的时候再没接触过枪支,握着枪感觉心里直发虚:“我拿着它,你怎么办?”
路小佳伸手把办公桌后的椅子拖了出来。那是老式的木头椅子,在他按着椅背大力摇晃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根钉子支棱出来,在椅子腿上摇摇欲坠。见火候差不多,他发力把那根钉子拔起,随后三下五除二,庖丁解牛般把整条椅子腿卸了下来。
“我用这个,”他把椅子腿拿在手中掂了掂,轻声嘱咐道,“跟紧我。”
老门诊楼的楼下并没有多少丧尸,先前看见的那些大概都去了新楼那边。两人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下来,贴在转角处的墙根观望,只见楼下门廊的灯光时不时闪烁几下,光线所及之处满目死寂,空空荡荡。夜风从半开的门扇中扫过来,白晓寒打个冷颤,埋下头将差点出口的喷嚏硬生生憋成沉闷的低咳,忽觉肩上一暖,一件蓝白相间的运动外套罩住上身,而衣服的主人正侧立在她前方,浅灰的T恤下隐隐露出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身姿挺拔,如同矗立风雨中巍然不动的苍松。
外套上带着的体温似是将心中的害怕都冲散了些,她直起腰,握住路小佳空着的左手,向门外使个眼色。然而,就在两人缓缓接近大门时,门廊的阴影中突然立起一个人,约莫有一米七几的身高,身上的白大褂血迹斑斑。
路小佳的心跳也有些加速。那人身处门廊边缘,又背对这边,微弱的月色下一时看不出究竟是活人还是丧尸,为保险起见,他们往旁边挪了两步,打算从他背后绕过去,但接下来的情节就像电视剧里的狗血套路,一块年久失修松动的地砖在路小佳踩上去时发出碎裂的清脆声响,门外那人原本略低垂的脑袋顿时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张像是被重物撞击之后的脸,猩红的双眼正对两人,污血从咧开的嘴角流下。
路小佳怔了一下,尽管那张脸血肉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正是门诊部坠楼的那位李医生。
下一秒,扭曲的身影瞬间转身,四肢并用地扑过来。路小佳猛地将白晓寒向后推去,自己屈身向前一个滚翻把丧尸撞到墙上,抬手用椅子腿死死顶住它的下巴。丧尸每每抬起双臂想要抓挠对面的人,都被路小佳灵巧闪过。而白晓寒也没闲着,趁这工夫已经逃至门外,扣着门板向后拉开,路小佳懂她意思,松开顶着丧尸喉咙的椅子腿,同时飞起一脚,凌空抽射般把它侧踹出去,自己夺门而出。丧尸哪里肯放,不屈不挠地挣扎着起身追来,似要将两人生吞活剥,恰逢白晓寒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