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洒在他清冷俊削的侧脸上,给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清贵高华,直似神明降世。
他垂着眼睫,一手拢袖,一手正执着枚将落不落的黑色棋子。
好像没有听见动静,又可能是听见了,但不欲分神理会某些无关紧要之人。
“……”
卫卿宁一只手还扒在门上,待看清窗前这人的脸。她忽然生出一股打开门冲出去,和那两个壮汉决一死战的勇气。
年轻男子继续落下一子,声线清磁平缓,“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走。”
卫卿宁以袖掩面,有些忐忑地挪步到他跟前。
男子没再说话,又从瓷罐里执起一枚白子。
他的指骨修长,莹润透明的棋子在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光辉。白皙的手背上,能清晰地看见微微凸起的脉络青筋。
“多谢郎君相救。”卫卿宁捏着嗓子说道。
“不是姑娘自己跑进来的吗?”
卫卿宁一噎,屋外沉重的脚步声逼近。
谢承郁叩了叩桌面:“轻羽。”
门口处立刻现出一道高大黑影。
“闪开!小爷找人!”屋外传来顾明轩的声音。
卫卿宁捏着裙边的手一紧,怎么会,青雾武功那么高,他怎么都出来了?
她紧张地盯着门口的黑影,无论外面人怎么叫嚣,他都不动如山。
“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小爷我可是永康侯府的小侯爷,你若识相赶紧滚开!”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铮鸣,随后听见顾明轩和他带来的家丁亲卫倒在地上的吃痛声,那个守在门口的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谢承郁斟了一杯茶递过来。
卫卿宁小心翼翼地接过,捧着喝了起来,身子渐渐回温。
“姑娘不解释一下发生了何事吗?”
卫卿宁一想到这就来气:“这个奸诈小人诓骗我,意图对我图谋不轨。”
谢承郁收回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小姑娘年纪稚嫩,脸颊弧度饱满,看上去气鼓鼓的。
他微微有些晃神。
但也仅仅是一瞬,便垂下眼睫,再次抬头看向她时,目光淡然平和。
卫卿宁的心弦绷得紧紧的,生怕他认出自己来。
现在整个卫国公府都被带兵包围了,她因自幼养在江南,成了唯一一条漏网之鱼。若是被人发现卫家大小姐来了京城,别说救出兄长,自己怕是也得被关进国公府看守起来。
但她转念又安慰自己,七年不曾见过,他未必认得出来。
毕竟她幼时贪吃,东宫美食又一应俱全,那时她被养的是珠圆玉润,尤其是一张小脸,圆乎乎的,跟现在一点也不像。
而自己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因为七年前谢承郁已经十二岁,少年眉眼渐渐清晰。整个大胤也挑不出第二个这般神清骨秀,能将一身月白袍穿得风流蕴藉、如同瑶林玉树,朗月清风之人。
这时,门外的黑影叩门发现推不开。
卫卿宁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拉开门闩。
只见这个暗卫一身夜行衣,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不带丝毫表情,朝着谢承郁行礼:“殿下,人都解决了。”
卫卿宁瞪大眼睛,忽而十分夸张道:“殿下?你莫非就是太子殿下?”
谢承郁:“……”
“殿下您可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卫卿宁说着便要跪趴下。
谢承郁蹙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缓缓开口:“姑娘不必如此,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卫卿宁想了想,他是太子,若是他愿帮助她救出哥哥,岂不是比那个没半点官职在身,空有一个小侯爷名头的顾明轩有用的多。
小姑娘一双水眸飞快的转了两下,计上心来,她委委屈屈着一张脸,说道:“我是江南郡人士,昨日刚回的京,听说卫国公府出了事,便立刻赶了回来。想要尽一份自己的力。不曾想撞见此等心思不善的歹徒……”
“你是卫国公府的……”
“远亲,”卫卿宁一本正经道:“虽是远亲,但卫国公府从前对我家颇为照拂,他们如今出了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是想替卫行云求情?”
“是。”卫卿宁点点头,“哥……卫家二哥虽惯常与人玩笑嬉闹,但绝非不知轻重之人,还望殿下明察。”
谢承郁复又落下一子,缓缓开口,“卫行云是东宫左卫率,即便他不是纵火主谋,也难逃失职之罪。”
卫卿宁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捏着裙边。
火烧宫闱之事牵连甚广,东宫内院十一座殿宇皆化为灰烬。现在京中人人自危,谁又会在这个关口替卫家讨个公道呢。可她的力量实在渺小,如今就连确认二哥是否无恙都不能。
“若是失职之罪,卫家二哥尚且罪不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