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两人坐在桌边各自想事情。
谢承郁给她盛了碗糖莲子粥,卫卿宁只吃了一点,便说想回房间休息了。
谢承郁靠在桌边,眼睫微垂,暗藏着冷意。她一直握在手中的,看起来诡异非常的银铃,到底从何而来。
绿芜福了福身站在面前:“殿下,您找奴婢。”
“她睡了么?”
“回殿下,小姐已经睡了,只是今晚没唤我们贴身侍候。”
谢承郁静静看着茶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她的银铃,你知道吗?”
绿芜一怔,随即答道:“小姐十分珍惜那个银铃,夜里就寝也是要放在身边的,奴婢没大仔细瞧过。”
闻言,坐在半明半暗光线下的太子神色更冷,仿佛蕴着一场无法克制的风暴,“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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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卫卿宁醒来后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沉。
今日她穿了身浅青色齐胸襦裙,裙摆绣着缠枝海棠。
绿芜给她绾了个精致繁复的飞仙髻,又拿起一支华贵异常的芍药琉璃步摇,簪在她乌黑的发间,流光溢彩。
卫卿宁也觉得好看,伸手摸了摸,却有些迟疑。
绿芜看出她的顾虑:“小姐不必思虑那么多。这簪子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小姐貌美,即便没有这支簪子,您依然会是这京城里最亮的明珠。何况……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您是殿下身边的人,不能被人比了去。殿下昨晚回来便派人找出了这绯色琉璃步摇,让奴婢今日务必给您戴上。”
卫卿宁点点头。
绿芜犹豫了片刻,又从匣中拿出一条环形玉佩,其上以彩线组合,垂下三条珍珠翡翠串成的长流苏。
试探地问道:“小姐今日可要试试这串禁步?”
大胤京中十分追求外在装束。世家子弟们喜爱美玉。贵族小姐们的腰间则常常佩戴禁步,起到压住裙摆,规范仪态的作用。今日丞相府的赏花宴贵女云集,她不想宁小姐被人比了去。
卫卿宁的银铃其实是个哑铃,其上的花纹古朴神秘,做工却不够精致,材质也实在普通。
绿芜怎么看都觉得这等粗制滥造之物,与小姐的气质不搭。
卫卿宁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将腰间贴身带着的铃铛摘下递给她:“你可识得这此物?”
绿芜双手接过,轻轻晃了晃,里面有一颗圆润的银舌,奇怪的是这小银珠子明明可以晃动,却并不发出声响。她伸手一点点抚过银铃上的纹饰,微微蹙眉:“这花纹倒是有些熟悉,奴婢幼年跟在药王谷学艺时似乎见过。”
“不过奴婢四年前就离开了药王谷,须得阅览书籍查证一番。”
卫卿宁接过银铃:“你在药王谷唤作什么?”
“药王谷每年只招收十名弟子,每年只有医术和蛊毒术最强的两名可以留下,这留下的弟子便与前一年的首席弟子继续争夺,赢了就取代他们,输了就或生或死或残废。一般人是冠名,而师傅是给我们冠姓。天上的鸟,河里的鱼,全看师傅心情。奴婢那一批是花字辈,名唤花拂。”
花拂,卫卿宁轻轻喃喃:“那你们这几辈中可有凌字辈的?”
“小姐您怎么知道?”绿芜睁大眼睛,“凌是师傅的姓,只是这几十年来人们渐渐淡忘了,只尊称师傅一声药王。每年只有赢到最后的首席才有资格得凌字姓。奴婢还在药王谷时,风头正盛的,一位是医术最强的凌清师兄,他已经连续四年占得首席之位。另一位是毒术最强的凌简师姐,她同凌清师兄一样,四年无敌手。”
见卫卿宁小脸愈发白,绿芜忙拿过披风给她披上。
卫卿宁忽然攥住她的手,唇瓣都有些哆嗦,“如果凌简给一个人下了毒,你有办法救吗?”
绿芜有些歉意的摇头,“奴婢离开药王谷时间太久了,师傅也说我算不得有天赋的。而凌简师姐却是真正的练毒高手,若是凌清师兄在也许可行。只不过……”
她顿了顿,面上神色似敬似惧,“若凌简师姐想杀一个人,能有无数的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令对方……”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丞相府门庭若市,摆满了车架。
卫卿宁跟着谢承郁下了马车,趁着他受旁人礼的空档,将一封信塞给紫菁。
“紫菁,你有办法潜入后院,帮我把这个交给张丞相吗?”
今日的赏花宴办得十分盛大,全京城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都来了。因为来客太多,所以各府的丫鬟、小厮和马夫都不能进入,只能在车架边守着。稍后丞相府会派人给他们分派吃食瓜果。
但紫菁不是一般的暗卫,今日办宴席人多嘈杂,丞相府不像往日那般看守严密。出入丞相府对紫菁来说易如反掌。
紫菁有些犹豫,太子殿下命她暗中随时保护宁小姐。但今日小姐跟在殿下身边,想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