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宁手指抠着温泉池壁打磨的光润的鹅卵石,轻声说道:“我与玉仰哥哥是少年相识。第一次见面在北关,我贪玩跑出去,不小心崴了脚迷了路,是玉仰哥哥背着我将我送到哥哥面前的。”
谢承郁眸光微沉,周身气息也压抑下来:“北关……他是什么人?”
卫卿宁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玉仰哥哥身份特殊,若是如实告诉他,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卫卿宁小嘴一撅:“殿下,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谢承郁薄唇微抿,眼底的黯然之色一闪而过。过了会才缓缓开口:“冰璃玉佩可调动皇族隐秘培养的一支暗卫,孤曾在你屋子里放了特殊熏香,其中一位可在百里之内闻香寻人。”
卫卿宁闻言立即抬起胳膊闻了闻,藕段似的手臂上肌肤细腻柔润,水珠随着她的动作顺着雪白的手臂滑落,隐没到玲珑的曲线深处。
谢承郁飞快地偏开头:“你快一些泡,时间太久了也不好。”
卫卿宁点点头,肚子也有些饿了。
想必逐风已经将饭做好了,回去正好赶上吃。
她胡乱地擦干水珠,披上衣服。
泡完温泉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身上还萦着浅浅的药香味,应当是没有特殊的香味了吧。
两人下山用的时辰更快。
茂密的竹枝杂乱,谢承郁神色一凝,快步走到小院前。
墙倾楫摧,室如悬罄。眼前是一地狼藉。
“青雾?逐风?”卫卿宁喊了一声,屋内屋外都不见二人身影。瓦罐瓷盆碎了一地,地上落着点点殷红的血迹。
谢承郁指尖触了下陶鬲,尚有余温,看来打斗发生在不久之前。
“我们先离开此地。”谢承郁道:“他们应当是被人劫持了。”
卫卿宁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先跟外界通风,加派人手寻找青雾和逐风的踪迹。
天色已黑,二人只得暂且在一处驿站落脚。谢承郁向天空发出信号,不多时,一身夜行衣的冷面暗卫现身跟前。
“保护好她。”
轻羽领命。
谢承郁让卫卿宁待在驿站里,他先去查探一下情况,一个时辰内便会回来。
“你……”卫卿宁有些局促,她先前算计了轻羽,让他中了软骨散,没想到他这么快又重新上任了。
轻羽的手把在腰间配剑上,面上冷的没有一丝表情:“宁小姐尽可休息,属下守在门外,请您无论如何不要踏出房门一步。”
门被关上,卫卿宁坐在床榻边。青雾和逐风突然失踪,她哪里还有心思睡得着,便坐在这里等谢承郁回来。
屋外树影婆娑,鹧鸪在枝头鸣叫。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痛苦。
卫卿宁双手合握,静静地坐在窗前。他们行踪隐蔽,逐风的小院也有阵法保护,人迹罕至。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铁甲碰撞声,和阵阵整齐的脚步声。
卫卿宁站起身,从窗户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上百名手执长矛的侍卫冲了进来,将整个驿站都包围了。
驿长匆匆披着衣裳跑出来,看到这个阵仗差点吓的两眼一抹黑。
侍卫们齐齐让开一条道。只见来人一身银蓝色锦袍,眼眸狭长,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他看向屋子。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直接刺破窗户纸,锁定住屋内那一双惊惶失措的水眸。
“卫卿宁卫小姐,你说是你亲自出来好呢,还是要本王动手将你抓出来。”
屋内没有声音。
谢瑞恒也不恼,继续说道:“奉大长公主之令,有人检举卫国公府嫡女卫卿宁入京,私自进入诏狱。欺君瞒上,以卫国公府远亲身份出入,破坏丞相府宴席。现将其拿下,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卫卿宁背脊发凉,手脚都软了一下。她是卫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暴露了。
谢瑞恒现在是来拿人的。
但她很快便恢复过来,撑着梳妆台站直身子。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她得拖延时间,等到太子殿下回来。
谢瑞恒背着手,似乎颇有耐心地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卫卿宁飞快地甩掉鞋子,脱掉外衫躺到床上。尽量保持自己声音平稳:“还请瑞王殿下稍等片刻,臣女已经歇下,正在整理衣冠。”
谢瑞恒狭长的眼眸略略一瞥黑灯瞎火的屋内:“还请卫小姐不要跟本王玩什么花样,在这里拖延时间。”
他悠哉悠哉地走上前。
卫卿宁捏紧被角,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黑暗的屋子里,她心跳飞快:“臣女即便有罪,也是世族千金。长兄为大胤征战北关,若是他知晓自己唯一的妹妹被人冒犯,怕是会被扰乱心绪,影响北关安定。”
轻羽横臂伸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