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伯诚从丹青盒子里取出画卷,那纸墨与油彩的香味,恍惚扑面而来。
安放在床下的只是一幅画,而有些人,却因为它,受尽了人间坎坷。
苏阳捧起这幅气势磅礴的画,心情却更加沉重。他不知道这幅画是不是罪魁祸首,但他很清楚,罪孽已经透过那画布,在空气中弥漫、不散。
苏伯诚面对着窗外,消瘦的肩越发显得单薄。
或许这一场景,他从来没有预料到。
苏阳拿出画卷,打开门,径直走到了蔡芸跟前,双手将画递给了蔡芸:
“对不起,我替我爸向你道歉,向你们温家所有人道歉。今天把画还给你,希望你能够找到温丹青!”
蔡芸一下接过画卷,用无比激动的眼神端详了起来……紧接着,她一下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般的哭了起来……
“啊啊啊……老头子,你看看吧,你来看看吧……”
林咏莲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苏阳被蔡芸的嘶喊声震得皱起了眉头。
蔡芸断断续续哭了许久之后,接连用头撞了几下院子里的桌面
“啪”
“啪”
“啪”
“苏伯诚、林咏莲,你看看你们俩造的孽啊,就因为这样一幅画,丹青这些年杳无音信。而我温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你们以为,现在把画还给我就心安了吗?你们良心不会痛吗?苏伯诚,你回答我?林咏莲,你回答我?”
林咏莲迟疑的回应道:
“蔡芸,这事……我………”
蔡芸又望向苏阳,继续吼道:
“苏阳,你好歹也曾经是我女婿。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老子干的好事……你知道吗,这是把我温家逼上绝路的把戏啊,你难道就不想替你老子辩解吗?”
苏阳眼眶越加红肿。
他无法回应蔡芸的质问。
即便是现在蔡芸想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有丝毫反抗。这些年以来,他一直自信且高傲的活着,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任何一个污点,他待人接物一向都遵循问心无愧的原则。
但今天,他就像自己做错了一件让这个家蒙羞的事。
这一幅画,伤到了他的筋骨!
林咏莲终于走近蔡芸跟前,抓住她的胳膊,恳求道:
“蔡芸,这件事是我和老苏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们都接受,只求你不要为难苏阳。事已至此,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找回温丹青再说,好不好?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你提什么条件让我们补偿,我们都接受?”
蔡芸一下推开了林咏莲,冷笑道:
“补偿?温家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你拿什么补偿?你让苏伯诚告诉我,拿什么补偿?”
“蔡芸?”
蔡芸收起画卷,起身蹒跚的向院外走去。
很显然,她想继续谩骂林咏莲与苏伯诚,可她又怕苏阳会打她。
虽然苏阳一脸的愧色,可蔡芸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单薄。经过这一桩桩的事情,这个刁蛮的老太太已经变得没有了任何底气,她用最后一点倔强支撑着她的强势面孔。
今非昔比,蔡芸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蔡芸。
林咏莲看着蔡芸离开的背影,也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是与非,对与错,仇与恨,恩与怨。
一切的一切,皆被微风卷向远处,然后又重新回旋在每个有关联的人心里。
或许,时间并不是解药。很多时候,时间会把人们的往事捡起来,塞满那些悲伤与怨恨的空隙。而快乐,有时候显得少得可怜。
苏阳对林咏莲说道:
“妈,我先回公司了。”
“嗯,你去吧,阿阳,你……可不要怪你爸爸,他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
苏阳没有说话,只觉得胸口好闷、好堵。
……
苏阳见蔡芸打上了一辆出租车,他随即驾车跟了上去。
蔡芸一个人拿走山河图,他肯定不放心。
这幅画既然关系着温家人是否团聚,就不能让它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