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也并不只是聪慧而已,他还对臣子有一份关怀备至之心。
在他身处长安期间门,哪怕被董卓限制了行动和权力,也还是多有问及长安民生。
若是能让眼前的天子还都洛阳、重新掌握,未必不能重现汉室之荣光,可惜他实在是生不逢时,才处在了今日这样的境遇之中。
好在……好在西凉军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也让他们还有机可趁。
“董卓和李傕这对豺狼虎豹如今已非同心,若要让他们相互争斗,我等便可从中谋利了。”
刘协连忙插话道:“可这派往凉州的队伍怎么办?”
王允反问道:“陛下以为这支队伍的统帅比起董卓如何?”
“自是不如。”刘协回道。
李应、樊稠和胡封等人若能和董卓相提并论,又怎么可能在早前在他的麾下还排不上号。
王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有信服力了几分:“那么就不必担心并州牧的情况了。她素来运筹帷幄,岂会在凉州之地,对门户看守有所缺漏呢?”
刘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想到自己到底不如王允一样参与过战争,觉得还是相信他的判断为好。
若乔并州能从容应对此战,便再好不过了。
但其实王允也无法做出一个肯定的判断,这上邽之地的防守有变,到底是乔琰有意为之,还是恰好被西凉军留意到的破绽。
那凉州之地毕竟是一块连段颎、张温、皇甫嵩等人都无法划定规则的地方。
但他必须跟刘协这样说,以让陛下心中怀有一份希望。
王允更不能说的是,只出于长安城中局势的考量,这场上邽之战哪怕败了,对他们也是一个好机会。
届时李傕的势力必将遭到削弱,董卓就有了与之相争的机会。
而若是胜了,李傕的部从将有相当一部分先滞留在凉州,这也同样给了董卓反击的可能。
所以无论胜败,他们都要努力见缝插针地寻求兴复契机。
在说服陛下血书下诏取信于李傕后,王允也在不断争取在此地的话语权。
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帮上董卓一把。
至于凉州的情况,他也鞭长莫及。
他此刻所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王允唏嘘不已地踏出了未央宫,举目四望间门所见,都是一片颓败的宫室遗迹。
今日也实在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年已高寿的荀爽竟又一次卧病在床,也不知道会不会病情加重。
卢植还与李傕在宗庙祭祀问题上起了争执,被关入了大牢。
他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然而他又不免想到,百多年前的王莽篡政,天下乱起,不也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吗?
所幸大汉火德不衰,有汉光武帝这样的宏图伟志之人,掣起炎汉兴复的责任,仿佛天命归汉,实为不可逆转之事。
天子刘协又有明君之相,仁人志士尤在努力。
那么他还不能放弃!
现在机变风云在前,他王允绝不能走错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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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人在意到的是,今日除了刘协之外,在看向这出凉州方向进军的还有一个人。
她小心地藏匿在围观的人群中,将自己的脸掩藏在斗笠之下,以防被见过她的人认出。
董卓将她册封为渭阳君之时,令她乘坐青盖之车,列队为仪仗,自长安往郿县所起高坛册封,难保闻讯而来的好事者里,就还有记得她相貌的。
目送着这一支军队出行远去后,她又将斗笠压低了些,这才朝着远离长安的方向走去。
她不是别人,正是董卓的孙女董白。
她原本不应该身在此地,而应该被关押在长安宫城之中,作为一个人质。
但两年前修复未央宫和宫城中必要建筑的时候,董卓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便召集了工匠后,在董白所在的住处,又挖掘了一条通往城外的逃生之路。
这条逃生之路并未告知于他的任何一个手下。
也就意味着,这既是董卓在危急关头给自己留下的退路,也是他对家人的保护。
在李傕对董卓动手之际,董白并未直接动用这条逃生的出口,而是先将曾祖母借助装病的法子给调了过来,而后等待着祖父的反应。
当董卓的那封问候信抵达,她看到信中的“知尔畏寒惧火,体魄不健,勿断饮食,小心珍重”,便知道,这就是祖父对她的指令了。
去找段煨!
在旁人无法交托信任的时候,只能由她去通知段煨,将长安城中的情况告知于对方。
而李傕分兵进攻凉州,也正是段煨能前来驰援的最好时机。
从长安到郿坞,官道二百多里。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