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将近十天,暂时得不到解惑,只因在此之前我并不打算和他们做出任何正面的交流,甚至在早前还离开过长安一段时间门,以避开他们的上门拜访,他们该当如何做才能确保不会被排除在外呢?”
纸张这种东西,和棉衣是不一样的。
对这些世家子弟而言,没有棉衣他们还有皮草,完全可以满足他们过冬保暖的需求。
反正只要有钱的话,总不能沦落到冻死的地步。
充其量就是在乔琰、阳安长公主与麋竺折腾出来的宣传中,他们如果还是按照之前的穿法,就容易显得不够紧跟潮流。
但如果他们还是用着旧式的纸张,而不是那等洁白莹润的桑皮纸的话,可能就是脸面的问题了。
文人的脸面。
她何以要在这个时候拿出四种纸张来?
除却竹纸是她新得到的之外,因楮皮纸、青檀皮纸和桑皮纸都属于“皮纸”的范畴,在制作的时候是可以类推的,所以并不是最近才得到的产物。
之前她没将其拿出来,而是等到了此刻,只是因为——
她需要凭借着这两样东西得到一份合格的利益交换。
此时就出现得恰到好处。
在通过竹纸打出低廉旗号,扩大乐平月报发行以及降低教育成本的同时,她也需要拿捏住另外一些人的命脉。
王允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既然我们将这条路当做近来宣扬的重点,他们不如在此事上推一把力,从而得到这纸张的消息?”
乔琰回他:“在他们还不舍得放弃酒业暴利的情况下,当然是这个举动最讨巧。”
要王允分析眼下局面的话,只怕还真是她所说的这种情况。
她还没对限酒令做出解释,却已经先一步夺回了主动权,让人不得不跟她缓和关系,那么这些人若是对长安这条极具奇观效果的道路做出一点“力所能及”的宣传,无疑是一个恰到好处的举措。
而一旦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各家的消息门路和宣传渠道,甚至是他们自己的声名,都能让“长安有奇路”变成一个让五湖四海获知,也绝不会有所怀疑的事实。
这也并不损害他们本身的利益。
乔琰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他们会各显神通的。”
各朝各代的文人所写的那些野史杂谈传记故事,一个赛一个的精彩,或许流传到后世还会有什么“泥水流长安,点水化为石”这样的离奇故事。
总之,让他们发挥去吧。
卢植怎么听都觉得乔琰这话里有点促狭的意思,但当他朝着那片喧闹的场面看去的时候,又不由想着,这点促狭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在这片人潮涌动之中,他看到了个格外有趣的画面。
有个此前负责守卫水泥路不被破坏的家伙,拎着附近不知哪户邻家的狗,将爪子往面前的地面上盖,颇有一种很是可爱的意思——
之前不是总想要往上面踩吗?现在可以踩个够了。
两方之前的围追堵截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场,也着实是有些“和谐”的。
若无关中地界上的秩序井然,民生和乐,便绝不会有这等童趣盎然的画面。
或者说……这条狗可能真的如同那些围观者最开始的猜想一般,是在锅里而不是在这里了。
他想到这里,更觉眼前景象的难能可贵之处。
身在人群中的袁耀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微微闪动。
他此刻已踩在了这条特殊的道路之上。
虽是被裹挟在这人流之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对这样的场面同样报以十二万分的好奇。
直到那些周遭的卫队逐渐散去,从原本阻拦他们踏上这条水泥路,转为疏散人群,让后续涌来的人能上来一观,袁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不应该沉迷于此,而忘记了他来长安所怀揣着的首要任务。
他是要去求见大司马来给父亲求医的!
袁耀连忙从人群中朝着外头走,按照这些卫队提示的离开方向走。
但也正是在他将视线从朝下看着地面变成平视的时候,他忽然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哪怕对方穿着的是一件陌生的衣服,又哪怕他低着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可他们到底是曾经以堂兄弟相称,在洛阳做过玩伴的,绝不会认不出彼此来。
那是袁绍的二儿子袁熙!
可他为何会在这里?
想到父亲此番受伤,正是因为袁绍派出的沮授从陈留郡而来突袭,袁绍又与这长安朝廷是处在对立的位置上,袁耀想都不想地追了上去。
倘若他真没认错人的话,能将袁熙给逮住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劳。
但周遭为了见证这条新奇之路而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袁耀只是一个晃眼之间就发现自己将袁熙给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