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两人玩闹多时也到了安置的时刻，今夜，燕临要同她一起宿在里间，姜雪宁也不便脱去外衣
只让棠儿伺候了梳洗后坐到梳妆台前让她替自己松了发髻，取了头上累赘的珠钗首饰便回到里间准备就这样和衣而卧
燕临梳洗比她快，待她回到里间时，他已经和衣躺在了贵妃榻上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姜雪宁即使知道他不会做什么，进去的时候还是特意避开了他炙热的目光
目不斜视的直直上了塌，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身子微微有些紧绷
到底，许多年没有如此亲近过
姜雪宁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和无措的，燕临亦然
昨夜只在外间枯坐，也不觉得有多难熬，如今二人距离不过咫尺
他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心猿意马的，只不过清楚自己不能也不敢罢了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沉默的倒是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直到棠儿进来灭了灯便退了出去，两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昏暗的夜色顷刻间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遮羞布，夜深人静时，人总是脆弱又多愁善感的
微弱的月色透过窗柩照射进来，两人都忍不住卸下了自己的层层伪装借着夜色的遮掩不约而同的开口道
“燕临你……”
“宁宁你……”
突如其来的默契让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再次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默契的沉默，好半晌后，姜雪宁才再次徐徐开口道
“燕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燕临持续沉默着，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姜雪宁
毕竟那水深火热的五年他到底不曾亲身经历，虽然有那段记忆，可他没办法回答她到底“他”过得好不好
许是燕临沉默的太久，姜雪宁于这寂静的黑夜中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想是我今夜昏了头了，竟然没轻没重的问出这种问题，不用想也该知道你定然是过得不好的……”
燕临听出了她话里满满的自责与愧疚，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宁宁，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些年我到底过得好不好，我能告诉的你只有，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管好与坏，都已经过去了……”
燕临想，如果“他”能知晓她的这份愧疚，应该也是会愿意原谅她的吧
即使“他”再狠厉再恨她，始终也同自己一般，只要知晓她哪怕将自己放在心上半分
也是断断舍不得再为难她的
姜雪宁闻言心底却是更加自责，若她当日哪怕肯给他一点点安慰
也不至于让他如今疯魔至此
如今二人难得能心平气和的静下来聊天谈心，姜雪宁也不再执拗他们如今身份有别，有些哽咽的说出了那句迟到了许多年的抱歉
“燕临…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错了，辜负了我们的年少情谊，都怪我当初那般狠心待你，才教你这些年过得如此痛苦……”
燕临以为自己听到她这番话他的反应应该是难过的，可却不知为何心境却像豁然开朗一般
连日来的纠结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释然
在姜雪宁这句迟到多年的抱歉到来的这一刻，他终于将自己和那个“他”彻底割离开来
“他”终于等到了她的歉意，自己也终于释怀了“他”所遭遇的一切
不再纠结自己不是“他”
他们都是燕临，而她们也都是姜雪宁
迷雾拨开，燕临也不再矫情抬手将自己的手枕在脑后语气轻松却又十分郑重的道
“宁宁，我原谅你了”
燕临的话云淡风轻，轻飘飘的一句原谅她了，就将两人之间的嫌隙一笔勾销
姜雪宁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移开，也是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真心实意道
“谢谢你！燕临”
能在她死期将至前亲耳听到他原谅了自己，姜雪宁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不叫她抱憾而去
“傻丫头，快睡吧”
许是卸下了心底最沉重的担子，姜雪宁竟真觉得困意瞬间来袭，于是顺势阖上了眼连句晚安也来不及说便昏睡过去
不消片刻，燕临便听见塌上传来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
月上枝头，姜雪宁早已进入梦乡，燕临却还是维持着那副双手枕在脑后的模样怔怔的望着窗柩处透进来的微弱月色
夜色张扬，燕临心底一些隐秘的念头疯狂的开始在心底滋生发芽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今夜的相处，让他再次动了恻隐之心
起了要与那张遮争上一争的念头
只是，这一切总归要她卸掉这皇后之位方才名正言顺
如此一想，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