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穿过你们的地盘与南越相交,你们皇帝肯么?”
据我部从的传言,陡闻此语,他神色大震,完全慑服于单于的王气,然后羞愧得五体投地无地自容。
我听了只觉得好笑。
这若是真的,我那单于二哥会气愤得当众折了他的拐杖?
我轻轻抚过掌心系满彩羽的牦牛尾,听着部从将此事一一道来,心中倒生出几分兴味。
硬茬子?
有意思。
我决定去见见他。
但我没想到,甫一踏进关押那群间人的帐,我就被里面的味道熏得退了出来。
二哥曾评我是个娇养长大的女郎,不曾吃过什么苦楚;我对此不予置评,但帐中这个味道,着实叫我难以忍受。
我知晓他们无处进食,却忘了是个人就要吃喝拉撒,几日折腾下来,帐中已经臭不可闻。
还有件事也在我意料之外,那就是,偌大囚帐中,竟然只余下了他一个秦人。
看来二哥那法子的效果比我想象的更好。
……但我断然不会再入帐。
所以我着人将他叉了出来。
并且给了他一桶水,让他出来前先拾掇拾掇自己。
至少人别那么脏,味道也别那么重。
——我知道我在救他。
他一连多日水米未进。生活在大漠上的我十分明白,只需短短几日,人就能被活活渴渴死。所以这桶水,就是我给他的救命之恩,同二哥遣来昆邪王怀柔的法子并无二致。
当然,我是不会指望他来感谢我的。我清楚得很,他恨我还来不及呢。
我不晓得他是如何用这桶水的,不过至少,被我的部从押出来时,他脸盘子是干净的,身上的味道也没那么重了。
简单拾掇干净了再来看,我须得承认,他这张脸还颇有几分看头。
更令人惊诧的是,已经被我那单于二哥单独折磨过一段时日,他的脸上却没有显出绝望与颓唐。显然,面临同行之人的屈服与背叛,他的精神也没有崩溃。
虽不曾崩溃,可被关押折磨久了,他脸色当然也算不上好。自从方才被押出来,他就一直神色沉郁。人站得直,眉眼却低垂,始终不曾抬眼看我。
看来,他对于我予他的救命之恩没什么感触。
他被押解着跪到地上,我半倚在苇草编椅上,居高临下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听闻此问,他终于肯正眼瞧我。
他的眼神里含着一种伪装的平静,像寒冬腊月里只有表层封冻的河流,内里暗潮汹涌。
一看见这样的眼神,我立刻就明白:他清醒得很。他清楚地知道他此刻没有反抗和激怒我的资本,所以他会懂眼色、识时务。
——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清泠泠吐出几个清晰的音节。
但是尴尬了。
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但我断然不会在他面前露怯。
他才是阶下囚,忧心的该是他才对。
且,我二哥既然有法子,我照搬便是。
于是那个贼眉鼠眼的通事被扯了过来,瞧模样倒是比他识相得多,对我大夏显然心怀敬畏,甚至敬畏得过了头,整个人一副缩鹌鹑模样。
就像秦人中会有人臣服效忠于我大夏,夏人中自然也不会缺这样的货色。这个堂邑父甘夫正是此类,精通数语,做个通事,然后凭着一张嘴两头吃。
我径直问通事甘夫:“他叫什么名?”
他小心翼翼发出了几个我听不明白的音节,觑见我稍显不满的神色,立刻就找补:“就是满弦!呃……不,满弓!他姓满弓!名,名……马病,病马,不对……应该是知识者……屠耆,对,名屠耆!”
我须得承认,这个通二语的家伙有点聪明,只可惜,有的是小聪明。
不过这对我没什么妨碍,他既然识相且得用,我也就没了刁难他的理由,哪怕我向来最是厌恶那些投敌的夏奸。
我不再理会他,转而对着满弓屠耆道:“你的人里面有两个胆小鬼,第一天就靠着招供得了自由,你知道么?”
他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淡:“知道。”
我:“他们得了自由却不肯离去,几度想再闯进王庭都被阻拦,却屡败屡试,你知道是为何么?”
他沉默。
我继续开口:“最终他们倒是没有自相残杀,而是双双渴死在王庭外,哦,当然,也可能是双双饿死。这些,你知道么?”
他盯着我的眼神愈发锐利,沉沉吐字:“公主对某说这些……意欲何为?”
我知道,那些他想要隐藏和伪装的情绪,正在使那层薄薄的冰层崩解开裂。
于是我轻轻笑了:“当然是为了叫你明白,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所以……不如就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