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落月湖作为乌洛兰部此处驻地的中心,四方住帐都有火把燃起,火光影影绰绰。
照得他眸中如含星光。
他环视四周,艰难开口:“……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惊讶:“你想到哪里去了?就这样想软饭硬吃?”
他窘迫:“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不再跟他废话,用力拉他,径直将他扯到我怀里,左手抚过他腰侧,右手扶上他后颈,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抱我。”
他在我掌下僵直了身子,好半晌才缓过来,抬起手回抱我。
他的胸膛很温暖,胸腔里,一颗心脏怦怦直跳。
我侧枕在他肩头,愉悦地勾起唇。
做我的人并不算一件难事,最重要的也就是笑脸相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翌日,他再次走进我的住帐,脸上仍是一派不苟言笑,行礼时的语气无波无澜:“公主。”
与此前无异。
我放下毛笔合上绢册,微微颔首:“过来。”
他正要落座,我却将一团衣物推到他面前,懒声吩咐:“换上。”
昨日看他着一身破旧短打我便心生不喜,转念一想,他似乎确实没什么好衣裳。
如今他既然做了我的人,那便由我来送吧。
他不动,侧身看我:“在这里?”
我将沙盘拖到面前,并不抬头:“不然呢,去帐外当着众人面换?”
他没再做无用功,顺从地抱着衣裳站到我身后,弄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专心在沙盘上写写画画,倒是没转头看他。
毕竟,他的全身,我哪一处没见过。
他换完衣裳,我转头去看他。
不得不说,他确实生了一副好模样,仪表堂堂,英武不凡。但真论起来,他和我大夏人最大的不同还是在于气质,同样是勇力过人,他身上却总多一份沉稳的、处变不惊的气质。
见我看向他,他冲我露出一个淡笑,如往常一样在我身侧坐下,握住树枝写字,同时预备应对种种刁钻疑问。
我却突然摁住他的手,看着他笑:“日日都由你来讲,想必你也累了,今日且让我来。”
我的手搭上去的那一刻,他习惯性地想要收回手,却在我的视线下僵硬一瞬,最终止住了动作,只蜷缩了下手指。
他不看我:“是。”
我从他指间抽.出树枝,写下“挛鞮冒顿”四字:“这个人,你知道么?”
冒顿单于,我的祖父,从月氏质子一路走到大夏单于之位,论心狠手辣无人能出其右。而他最有名的一战,当属围困汉帝于白登,被汉人呼作“白登之围”,视为奇耻大辱。
这样一个人,他身为前汉臣,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垂眸答:“不知道。”
我随意应一声,由着他演,于沙盘写下“中行说”三字,继续问:“那这个人呢,知道么?”
中行说,汉之宦者,作为汉人和亲公主的陪嫁前来我大夏,不招即降,对我大夏忠心耿耿,不仅教众人刀笔疏记,也为阿父攻打汉关出谋划策。
这也是他一定知晓的人。
但他仍答:“不清楚。”
我心中无名火起,一把抹掉沙面上的字,再次写下全新的两个字:“别说你不知道这个人。”
这次,我写的是“吕后”二字。
他叹气:“公主究竟想说什么?”
我冷笑:“你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看看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
甘夫的命、待罪逃奴的命乃至于他自己的性命,都完全攥在我手里。他究竟哪来的底气不配合我?难道真是觉得活够了?
他定定地看我:“公主不是要习字么?”
我咬牙微笑:“对,习字。”
他把沙盘拖到我二人中间,捏树枝欲写,却被我伸手拦住:“不必写在沙盘上,写我手心吧。”
他从善如流,捏着树枝轻轻划过我掌心。
我扯过树枝,一把扔到地上:“手写。”
他温热的略带薄茧的指腹一笔一划抚过我掌心,带出轻微痒感。
写完一句,他问我:“您会了么?”
我不屑:“区区四个字。伸手,我写给你看。”
他眼睫微颤,伸出手,由着我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作。
我顺利写出前两个字,到第三字就开始不确定,最后一字干脆直接乱画。
他无奈:“不,不是横……这一笔是撇,然后是捺……”
我把手递给他:“手把手教。”
他握住我的手:“……好。”
如此教过半下午,我和他越挨越近,大半边身子几乎要靠进他怀里。我不算安分学生,爱顶嘴爱肘他还爱乱动,他能安然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