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礼行得恭敬却随意,看到濯爻哭笑不得:“平日里你不是最有主意的吗?还想着借师父之命拿捏我的错处,如何又凭我差遣?再者说了——” 她轻叹一声,“从方才开始你我就已落入二公子的眼线,只怕不出片刻,就得被重重包围!”
如她所言,果然原本四下防卫的兵士还有一众来回穿梭的百工之人都悄无声息的聚拢了来。
倒也不是明令禁止他们查看——那等同于告诉别人心里有鬼——但未经那二公子允许,任何人无法进入内殿,且他们的行动时刻都有禁卫军寸步不离地跟着。
离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自来了东境之后,他也算见识到了一个不受宠的公子究竟会落到什么地步。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那些人依然能几句话间就逼得瀛予无还手之力。
“先前我已多次趁天黑潜入,究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既然如此,莫不如趁白日里他们懈怠之时,保不齐还能发现什么…”
“那…” 离渊挠了挠头,脸上多了些困扰,和刚刚在军营陷阵中的他判若两人,“你确定带上我,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
濯爻斜睨了他一眼:“按师父和泫示所说,你呢,大智若愚,心思缜密。所以,我自信你!咱们分头行动,去吧二师兄!”
久违的称呼落在耳畔,离渊晃了晃神,心念一动,猛地抬手拉住了转身要走的人。
可看着濯爻回过头来疑惑的表情,他惊觉自己的做法毫无道理,百般纠结之下,又悻悻地松开,嘴唇开合了几下。
还未说出什么,眼前女子却自顾自笑作一团,明媚的日光下,身处敌营中,他忽然生出丝奇怪的满足感。
乐见这样的濯爻,他愈发拿腔拿调起来:“我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真要论起运筹帷幄,还得倚仗右庶长大人不是?所以,劳您费心,再给小的指个明路?”
语气自是恭敬非常,眸色中的深沉笑意也不像作假。
濯爻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摇摇头道:“禁卫军那边你好歹也算打过交道,难道竟没有一二熟识的人可以攀谈几句?你素来颇有声名,这次又是立了军功回来,不过例行询问,想他们也不会轻慢,所以,你只管四处去撒个欢儿,越随意越好,把你听到的看到的,回来报于我便是。陵光——”
她喊了身边护卫:“把那车上的酒搬下来,也是晌午了,你跟着左庶长犒劳将士去!”
“是。”
“哎哎!他给了我,你待如何?”
“再多嘴就是讨打!”
“您息怒小的错了!”
…
待离渊带着陵光离开,濯爻也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立刻便有护卫跟在了三步远的位置。
她冷笑一声,拾阶而上,手掌顺次按过回廊的阑干,生怕错漏了什么机括。可是如之前一样,这矗立了上百年的宫殿处处都精妙且完美地嵌和着,没有一丝破绽。
——当真是她想多了吗?
——可那瀛赳究竟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只剩不到四日,即便有他们三人随侍在旁,可就这样让瀛予出现在此,她还是万分忧心。
“大人,请留步,您不可再近前。”
原来是到了供奉社稷之神的内殿。
濯爻盯着殿门上的兽首衔环,动用平生功力探查里面的动静,只是这神明暂居之所已被她将边角的青砖都撬出来看过了,实不知还能藏起什么玄机。
多日的焦躁感再次袭来,连带刚刚射箭扯动了伤处,片刻间便觉身上不自在。一阵眩晕,濯爻忍不住靠向一旁的石柱。
脚步声和环佩碰撞声忽得从背后接近。
“小心些…”
那人说着,手臂揽在了她的腰间,似乎想把她往怀中拉扯。
好在濯爻饶是此刻也没有放松心神,几乎瞬间睁开眼睛,一个旋身翻越阑干,左肩堪堪擦过那人的胸膛。
站稳看去,原来正是那位“不速之客”,此刻正一脸兴味盎然地盯着她。
濯爻屈膝下跪,还是行了一礼:
“见过二公子。”
“我还当是哪家的美人儿竟跑来这里,原来是小爻儿啊!快起来,本公子不是说过,免你这些虚礼——”
瀛赳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阶来,似是打算扶她。
被碰到的前一刻,濯爻起身,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公子仁德,我们做属下的自不好得寸进尺,您就受着便是。”
若是忽略唇角不怀好意的笑和肆意打量的眼神,还有那让整个东境敢怒不敢言的狠辣手段,这位衣着华美、地位尊贵的俊朗男子应当也会得到濯爻的真心尊敬。
毕竟是瀛予的嫡亲二哥。
也全凭这层关系在,瀛赳这样的伪君子还能有命在她面前蹦跶。
“此言差矣!那些下贱之人怎能和爻儿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