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流黄出汉中,消石出陇道’。好端端的,二公子怎么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阿爻,你当真没记错?” 泫示思索片刻,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便低头又去看那舆图,整个王宫布局皆在其上,廊腰缦回,极尽细致。
也怨不得王上当年执意要迁都,这安梁城的确占尽天时地利,更和风水易理。
那厢离渊见他如此说,像是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机会,又把果子反掷了回去,嗤笑道:“此事上你尽管放心,便是你那卦象出错,阿爻都不会出错的!”
“今日怎得说话如此好听?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阿爻抓了把柄?”
“这你就不知了,我与阿爻素来引为知己好友,她的能力我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岂是你能挑拨的?”离渊边说边看向身旁,“阿爻你说是不是?”
濯爻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竹简,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
也不知是她所画的安阳宫布防图不够精细还是她的错觉,总像是差了些什么似的。
有此疑问,她便直接问了面前的泫示。
泫示对照片刻,指着一处地方给她解答:“这里应该有安阳宫的凌阴所在,想是此处惯不设防,你才有所遗漏。”
“凌阴?你当真?”
离渊竟也跟着过来看了几眼,明显也发现了不对劲。
凌阴乃是穿凿于地下的藏冰之所,但凡是个有府第的只怕都不缺,更遑论这王宫内廷。
只是蹊跷之处并不在此,而是——
“当日师父同我和阿爻讲论宫内布防时说过,膳房、凌阴、溷轩,越是平常之地越要小心,莫让人钻了空子!只二公子这里,因他自小畏寒,所以没有凌阴之处。”
他和濯爻对视一眼,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泫示跟着点头,又兀自笑开:“这舆图是早些年的了,许是后来二公子将那处给填了也未可知。”
“又或许——” 濯爻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这俩月来安阳宫动土,是要将那里起出来?如果里面不是存了冰,而是成千上百个刀斧手,就等阿予封君那日就近冲入元龙殿?到时只怕阿予还未痊愈,她如何能呃咳咳咳咳咳——”
想到那日的局面,濯爻又是一阵呛咳。
见离渊怔在一旁没反应,泫示极不雅地“啧”了一声,上前几步拍着同门的后背顺气,却被濯爻摆摆手拦下,委托了别的事。
“泫示…你咳咳…你带执明去探一下街市…咱们需要弄明白…瀛赳究竟在他那宫里搞了什么鬼…你…”
“好好好!我记下了,即刻就去。”泫示赶紧应下,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心出门。
濯爻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离渊,心知他此时的担忧和惊惧,便开口劝了一句:
“离渊咳咳…你也先走吧,阿予咳咳…阿予那里还是得有人照看…”
离渊愣愣地听着,似是在逐字理解濯爻的话。
其实他已经听明白,自己此刻合该回去看着阿予,便是不说话,看着熟睡的她也是好的。
可眼睛后知后觉地又将此刻伏在案上,忍咳到脸色绯红,甚至额头和脖颈间都出了层层细汗的濯爻,这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他忽然想起刚刚在云龙殿,那个满是痛楚和虚弱的濯爻。
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轻的不像话的濯爻。
“陵光,你去催催,看看你家主人的药熬好没有。”离渊朝殿外吩咐了一句。
然后,也不顾那带病之人陡然睁大的双眼,再次将她抱起,几步放在了内室的榻上。
“离渊…”
还未等濯爻说什么,正巧陵光端了汤药回来,这下更无拒绝的余地。
离渊在榻旁坐下,用竹匕舀了汤药,放于嘴边轻吹:“你先喝药,旁的过会儿再说。”
濯爻此刻已是连咳嗽都忘记了,不光是眼前这人的行为,连带着他平静的面容和古井无波的眼神全都让她大为不解。
还未等她问出什么,对方竟又“噗嗤”一下笑了,将汤药换了个手道:
“阿爻不喝,难道是担心里面有毒,信不过我?那我先喝一口给阿爻看看便是!”
说着便要低头去碰那竹匕。
“姜离渊!就非得兴妖作怪是吧!这药是什么好东西吗还抢着喝?等我有力气了你看我抽不抽你咳咳咳——”
“不劳您大驾小的自己抽自己…好好好我知错了!这不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嘛,来我喂你!”
濯爻嫌他啰嗦,自己抢了药碗儿一饮而下。
离渊停了玩笑的念头,看人脸色略微好了些,便拉过寝被,轻声安抚道:“我知你有所顾忌,阿予如今还睡着,左右用不着我,我便亲自去探探安阳宫,看看到底是什么玄机,你且放宽心休息片刻。”
濯爻本来还要再叮嘱,药效上来,也只得作罢,摆摆手将人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