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离，她放任自己走向了吧台。
“多少？我来付款吧。”她听见自己如是说道。
旁边的少年惊讶地看向她，说“于念？”
于念斜着眼睛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付了款。
出了酒吧，少年终于憋不住似的开口，“你真的是于念吗？”
于惗反问，“你是？”
“宋良。”于惗记起他是期末全科缺考的宋良。然后回答他，“我是于念。”
“靠，你被下降头了？怎么和我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
“我曾经是什么样的？”
“你失忆了？你曾经就是那般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啊”宋良边说还边垂首比了个样子。
于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
“唉唉，别，你还有钱不。借我一百去旁边开台电脑。”说完，宋良指了指旁边的“小鱼儿网吧”。
“你家人呢？”
“家里有人就用不着死乞白赖缠着你了啊。实在不行借个地儿我洗个澡。”宋良堂而皇之地一脸理所当然。
“你猜猜看呢。”于惗说。
“啧啧啧，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地球没我照样转。硬撑罢了！地球没我照样转。硬撑罢了！地球没我照样转。硬撑罢了！我知道你答应了不好意思说。”宋良用手向上捋了捋头发。
“我看你才在硬撑。离我五百米远，我倒要看看没了你我能不能转。”
“你...”宋良鼓起自己的腮帮子。看过去他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眼睛倒是挺大，刚刚捋的头发有几根余孽还竖起来造作，成了随风摆动的呆毛，此时看上去活像一只鼓起来的河豚。
于惗不是什么都要管的社区大妈，直接迈着步子离开了。
走了百来米，她顿了顿，没管。
直到走到华星小区门口，她忍无可忍。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没我你转不了的，怕你噶了。”宋良撇撇嘴，眼睛瞥向右上方。
“你再说一遍。”
“没你我转不了，我怕噶了...”声音越来越小，鼓鼓的河豚终究是泄了气，肚子里的水汩汩地流。
唉，造孽啊。于惗抬手扶额，医生救人，可谁来救我。
“暂且同意你洗个澡，真是要被你熏死，三十多度的天气不知几天没洗澡。”
“三天而已啦。”
于惗捏着鼻子把他送进家里的洗手间，一路上听他叽叽喳喳，脑仁儿要炸了。
十几分钟之后，宋良用自己刚刚给他拿的新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了。
“那啥，哥...”
“想都别想。你家里人呢？”
“爹赌博欠债跑了，妈每天穷奢极欲，灯红酒绿。”
“拨打你妈的电话，然后把你手机给我。”
宋良乖乖奉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
又拨了一次，这次“滴”了好几声，终被接起。
“喂？小哥哥今晚全套有优惠呢。”声音听得于惗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惗第一次知道，一个“喂”字也能被一个人说的如此百转千回。还能依稀听到对面的背景声音“赖子杠、白板、金鼎......”
“你儿子在我这里。”于惗顶着生理的不适说。
“死小子又上哪折腾去了？俺没钱，别想了。”声音立刻从嗲变成愤怒再变成冷漠，似乎每次转换都没有前摇一样。
“我是他同学。”
“哦哦，那好说，你们好好玩哈。”
又是“滴”一声，电话被挂断。
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
“你早就知道是这样子了吗？”于惗问。
“是...”
“将计就计是吧。”
这次宋良没有吱声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曾经帮过你，你今天又帮了我，我以为你是好人。”
“哦？你怎么帮我的？”
“高一某天我正巧上了一天学，美术课老师要求两人组队剪窗花。你知道平日里我们俩都是被孤立的对象，我索性提出我们两个一组，你难得抬起了一次头，说‘好’。不得不插一句，那是我第一次听你讲话。”
“之后呢？”
“美术教室里，前面那老师在滔滔不绝，突然我余光中看见旁边银光一闪。我偏头向左一看，你这人拿着美术刻刀就往自己手上划。我一秒没犹豫，一手抓住你右手腕，一手撑住你的肩膀，阻止你。谁知你那瘦胳膊臂瘦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你狠狠挣扎，我死死按住。最后我们俩双双倒在地上。”
于惗想起来自己之前看到过的这身体左手桡侧端的疤痕，想必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倒在地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