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
季书本想之后令人去查查这个与自己徒弟长得极为相像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然而不等他动作,一阵可以说得上是轻佻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
季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稳重脱口而出:“含烟,走路没点正……”话刚说到一半,季书便顿住了。
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本就尴尬的时刻,那已然走到殿中央处的红衣女子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师 尊’
几乎是下一秒,季书便读懂了含烟的口型,本就僵硬的身子变得更为僵硬,他艰难地移过了视线,企图装作自己与身旁的皇子一样在含烟一进门时便被定了身失了神。
但显然含烟的恶趣味并不止于此,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一言不合离开了近乎千年的人。含烟缓缓走近季书,看着那人放在衣服上的的手越攥越紧,却始终低着视线不敢朝自己看过来。
含烟轻声笑了笑,玩味的语气悠长:“师尊,千年不见,怎么不看看我呢?”
闻言,季书认命地抬起头来,霎那间,哪怕身着玄衣,他也俨然是从前神界上那副仙风道骨的气场。季书白衣悠扬在天君山上的情景与眼前这人重合在一起,含烟恍了恍神,耳边便传来季书的声音。
“你破了天门。”
季书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盯着含烟的双眼,眼底情绪不明。
“对,我闯了天宫,破了天门。”含烟丝毫不觉得闯天宫破天门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情,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段平常的事实。
“否则,怎么找得到师尊你……?”
含烟本并不打算多说这句,但当自己寻了千年的人真的到了自己眼前,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不久前所设想的那样保持平静。
含烟往后退了半步,话语中的情绪有些不稳,她闭了闭眼,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无论如何,你不该破天门的。破天门的危害……”季书叹了口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知道。”含烟不等季书说完,便打断了他。
“师尊当初毅然决然地跳下九天苍穹,不也丝毫没有犹豫?作为徒弟,怎能不向师尊学习呢。”她抬眼看向季书,又勾起那抹游刃有余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季书并不想提起当年那事,于自己,于含烟,都无半分益处。他微不可见的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嘴,静静看着含烟,不作言语。
顶着季书平静的目光,眼前这人明显不想与自己交流,含烟明确地这样意识到。她的眸光沉沉,晦暗的双眸深深地看了季书一眼,便转身离开。
上书房的大门开了又关,双门合上的同时,殿内的人们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却没半分之前的印象。
“五弟,你可知国师为何还没到?”
“不知,不如问问二哥?二哥素来神通广大,想必是很清楚原因的。”五皇子并不是很想理身旁那个喋喋不休一直在呱呱叫的青蛙,但若是能给季书找点事,那他却也乐得自在。
季书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他发觉了身旁人的苏醒,却不想搭理————这意味着自己的小徒弟已然走了很远了。
季书看着已无人影的大门,心中莫名有些酸涩感,又强压下去。他本想起身追上去,让含烟待在自己身边,自己如从前那般守着含烟不让她做什么坏事。但当他突然意识这次见到自己的小徒弟已然是千年后,季书便默了默,收回了心思。
走吧,走得更远些吧。
这时,季书才抬起头看向五皇子,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本宫又不是天上神仙,怎会什么都知道,五弟这么想知道不妨去问问父皇。“
五皇子显然未料到只是眨眼的功夫季书便有了这么大的火气,他微微一愣,直觉这时最好不要触眼前这人的霉头,便拂袖起身————
“本宫还有要务在身,国师既是未来,那本宫就先行告辞了。”
季书并不在意这殿里的其他人怎么想,他抬了抬手,身旁的婢女便为他推着轮椅离开了。
而殿内唯一没有反应过来的,仍旧站在原地的三皇子————
“?不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