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气氛很不对劲。
一个个怪异复杂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或诧异,或惊讶,或不屑,妖魔鬼怪的打量让宁清安恶心。
上一世的这一天,她的女儿身被人告发,群臣愤起攻之,让她一身殊荣不见天日,这是她上一世落败的开始。
顶着这么一群人复杂的注视,心理素质极强的宁清安面不改色走上前去。
她想看看这些人要怎么编排她。
她一早做好被朝中人针对,忌惮的准备,今日她便要让这些人明白,她宁清安,她宁家不是随随便便捏使的。
当年宁家势头大,朝中武官皆以她父亲为长,自然而然成为这些文官眼中钉,肉中刺。
每每她父亲回朝便会遭受众多弹阂,虽蒙陛下信任,但也架不住小人馋言,往住回京仅仅小住几日,便会再次遣去边关守着。
而年幼的她,被困于这如狼似虎的京城,如同父亲的软肋,驱动着他。
这次也轮到了她。
“陛下。”宁清安压压了这不平的心思,尽力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清安来了。”高位上的李照荣声音算的上是平静,就是不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几分喜怒。
朝宁清安摆了摆手,示意她到他这来,这番动作倒很像一个长辈对待小辈的亲近。
下方的不明所以,现下这皇上的意思难料,伴君如伴虎,他们也不知接下来的该如何决断。
“陈太傅,接着讲吧。”
宁清安安静立于君侧,冷眼看着下方那胡子花白,满脸褶子,老眼细长眼珠浑浊,已是半入土的老人,仍在这蹦跶发言。
“二是想让宁将军卸甲归阁,从此不再问朝事。”年老体迈的陈老太傅因着一直跪在下面,着实有些吃不消,长长的咳嗽许久,方才接着道。
“三是朝中武将多从武不从文,谋略上稍有欠佳,恳求陛下从文官选取精英从中担任要职。”
眼睛细眯,将那抹精光适时藏了去,但这话也无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谁不知道这年近花甲的陈太傅桃李遍布朝堂,朝中皆以他为首。
看似为国事分忧,实则不过是想手伸的更长些。
宁清安怎么可能客忍这人在此大放厥词,染指军中。
这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他忍着一囗气,面不改色但语气中带了强硬:“不知陈太傅是想去了我的权取而代之,从此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傅。”李照荣听此沉了沉脸色,话语加重,直直砸向陈太傅,让他那把老腰更加的弯了弯。
“臣不敢,将军既为女子,就不适合这个位子,莫要乱了这朝纲国法,再者这职位能者居之,可不是臣所能控制的。
这样做皆是为了能让我朝更强大而考虑,绝无私心,请陛下明鉴!”
陈太傅听此,为表忠心与诚恳,朝李照荣重重磕了三下,言词切切,神情动人,仿若他惧是为国为民考虑。
一些受过陈太傅恩惠的官员听此,自是不用多说,纷纷站了出来,为他说话。
“太傅之心皆为朝纲着想,望陛下莫要听信小人之言,而失了判断。”
“太傅说的没错,宁将军虽确有才能,但为女子,为官为将不合常理,理应削职。”
“本朝开明,但任由一个女子为将掌实权,实在是不妥,恳请陛下削去她将军一职!”
“恳请陛下削去将军一职”
齐齐奏请的声音,有组织的向宁清安发难。
话题又被他们给回到了她身上。
宁清安冷笑了一下:“敢问太傅,是何人告知你本将军为女子的?”
要知道除去当年随侍她左右那几个亲信与皇帝外,压根不知道这横空出世的少年是她。
相当于是一件不可外泄的机密。
而今被这太傅不知从哪知晓了这事,不是她里面的人出了问题,那就是这个太傅有问题。
李照荣听此,属于帝王审视的目光压迫性地落在陈太傅身上,他也生了疑。
太傅的手太长了。
看来他也是时候挫挫他的锐气了。
陈太傅也还算是镇定,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道阴狠。
“那人死了,曾是有人告知于臣,向臣检举,臣起先也是不信,但违恐传播出去于将军不利,便将那人杀了。
后经臣暗中探查发现将军确为女子,但违恐乱军心,但等将军胜利归朝才说出于口。”
好一只老狐狸!
句句皆是在为朝廷,为百姓,为宁清安着想,字里行间表明自己的深明大义。
宁清安暗叹,自己今日怕是要吃一个暗亏了。
“太傅想的倒是周到,如此说来本将倒是要感谢你了。”宁清安嘴上顾及李照荣在,倒是没说什么出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