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里面全是新窗帘,新床单被褥,新沙发套子,她随手拿了一个抱枕塞进枕套,一面说:“还不过来帮忙,愣在那里干嘛?”
“今晚你要睡哪?”我问。
“我已经预订,床下午就会有人送过来。”
“……”
我加入那坞的工作,她的速度很快,风风火火的,两分钟的功夫沙发就被她铺的整整齐齐,她捞出窗帘挂上,我意有所指:“之前那窗帘也挺好看的。”
那坞看了我一眼,眼色很淡,她一边扣上角针一边说:“你懂我的,就连我的缺点,你也完全能懂,既然他不想和我牵扯不清,我也不想拖拖拉拉,失恋也要有失恋的格调,只要他敢寄出离婚协议书,我绝不拖泥带水。”
她环视了一圈屋里:“能清理掉的,都已经清理干净,接下来是我的心,我会忘了他,很快!”
那坞的话,一如既往的决绝。可是,宁原走了,并不代表他没来过,把这里的一切都清空了,并不代表他不存在。她的话是说给我听,还是在催眠她自己,只有她心里明白。
那坞一鼓作气的换上所有,匆匆抱起搁在墙角的一个大纸箱给我,她漫不经心的说:“你走时顺手帮我丢一下。”
“什么?”
我疑惑不解,随手翻开开启的一边箱盖,但是,这忙我可能帮不了。
里面尽数是那坞和宁原共同拥有的物件,小到宁原的便条,大到她们的婚纱照,就连婚礼现场的录像带也静静的躺在里面,不动声色。
摄像师偷拍的照片上,那坞一袭白色纱裙,小鸟依人的腻歪在宁原怀里笑作一团,宁原穿着白色西装,意气风发,神明气朗,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看着那坞。
我情难自禁的拿起这张照片。
才多长时间,那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得了不治之症呢?
才多长时间,那时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情人,怎么就各奔东西了呢?
时光那么美好,却又那么无情。
这照片的名字莫非叫物是人非?画面那么唯美那么独一无二,现实却那么残酷,天命难违,人力难逆。
我把照片放回原位,将它背面盖起,以免那坞睹物伤心。
照片落在箱底,背面却有一串让人无法忽略的整齐的字迹: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纤尘不染的美,而我此生前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遇见最美好的你,也仅仅是你!”
宁原的字迹,让我觉得无比压抑,我后知后觉的抬头看那坞,她也看到了这些话,她胸口深长而缓慢的起伏着。
并不是不动容的,那坞隐忍的痛苦,我眼见的悲伤。
那坞打破了冷凝的气氛,她硬是把纸箱塞进我怀里,故作平静:“随你怎么处理,总之别让它出现在有我的空间里。”
她看着那些东西,急切的收回手,无名指上的金属圆环是那么突兀的存在,她是刻意忽略了,还是根本没察觉,宁原当初在众人眼前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还完好如初的安置在她的手指上,钻石一如当初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就是钻石的价值,无论经过多少年,换过多少主人,它的存在只为守候光芒,永不褪色,到底是一件死物,毫无温度。
我的注视还是引起了那坞的眼光,她举起手,呆看了几秒,狠狠的摘下它。
可那毕竟是宁原为那坞所铸的锁,锁上容易,打开不易。那坞前后滚动着戒指,手指磨得发红也没拿下,她挤了很多精油在手指上,好不容易才将戒指拨下来。
指根有一圈淡淡泛白的肤色,那是戒指存在的位置,也是时间在她手指刻下的痕迹,它迟早会淡掉的,这只是一个难以过去的过程。
那坞将戒指往纸箱里一扔,推着我的背催促我回家,不过片刻我就被锁在她的门外。
我看着手里的箱子,可我并没有答应帮她啊。
我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找备用钥匙,却没有找到,那坞换了锁,却还没来得及没给我钥匙,我拍门喊她,却无人应答。
这个胆小鬼,这个骗子。
我很清楚,任我拍坏她的门她也是不会给我开门的,她褪下戒指就仓促的赶我走,她是怕自己后悔,她怕自己不舍得。
她说的很对,我懂她的,包括她的缺点,她在用逃避逼自己放弃,用绝情逼自己忘记。
如果她真的想丢掉那一箱子东西,她完全可以往垃圾车一扔让车子拉走,或是找个铁盆来烧了,再或者找把剪刀全缴了。
可是,她没有,她假手于我,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我不会把它们扔了,我会帮她保存着,如果哪天她想要了,随时可以向我要回去。
要是她忘记要回去,那是最好不过的,就让这些东西慢慢风化变成灰烬也是不错的选择,然后哪天不小心翻到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大侃众人:“咦?这小帅哥还挺眼熟,不知在哪见过,哪家良家妇女储存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