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司肀进来,抱着那坞往外跑,我一瘫虚软的坐在地上,动也动不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我最后的知觉只剩那坞对我笑。
我到医院的时候,那坞正在输营养液,她整个人像去了半条命,奄奄一息,安详的躺在病床上,手里还死死握着宁原的遗像,怎么也掰不开。
到急诊科的第二早上,那坞终于醒来,她只是太饿,饿得昏了,但她咽不下去东西,我让她喝一点汤水她都能噎得死去活来,就像有人使劲掐着她的脖子一样。
她以前就瘦,现在就更瘦了,而且是哗的一下脸上身上的水分光泽全都流逝,只剩一张苍白的皮。
她不肯主动进食,医生只能被动维持她的生命,很快下了医嘱胃管进食,护士带着工具进来开始操作,她不哭不闹,就任护士那么弄着,管子刚进去一点那坞就被弄的呕来呕去,我握着拳头,心疼极了:“她难受!”
护士看我一眼,一脸不耐的继续手中的动作:“我知道你心疼,换谁谁不心疼,那么长一根管子从鼻子插进胃里,谁不难受,难受重要还是命重要。”
她一个动作,那坞突然吐出来,胃管盘在她的口中,护士抽出管子拍着她的后背,这些天她没吃过什么,吐出来的都是胃酸。
那坞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怀里的遗像勒得紧紧的,然后护士让那坞休息了几分钟,又重新插胃管。
我看着那坞痛苦的样子无法接着往下看,我帮不了她,我也分担不了她的痛苦,我完全无计可施。
我拔腿冲出病房,在楼梯口嚎啕痛哭。
几分钟后司肀找过来,我看着他问:“成功了吗?”
司肀点头。
他陪我站了一会,然后走掉。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饭,他打开递给我。
“我不饿。”
司肀沉默了两秒,声音严厉:“你不想要宝宝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的眼睛又开始发热。
“吃饭。”司肀严厉的看着我。
我委屈的看着他,一勺饭突然塞进我嘴里:“乖,咽下去,在我发火之前。”
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司肀,我帮不了她,怎么办,我帮不了她。”
司肀抚着我的背,安慰:“留给时间,逃避到不能再逃避的时候,总会面对的。”
晚上,我躺在家属陪护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里是急诊科,走廊整夜都有急救的病人。
我起床出去,见到司肀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我不是叫你回去了。”
“嗯。”司肀随意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
僵持了几分钟,我叫司肀进去睡一会,他这几天忙前忙后,也没怎么睡觉。
司肀进去病房,我就在椅子上发呆,一个床号只有一个陪护床,没有多余的。
护士站突然一阵喧哗,然后哭声越来越大,我听了一会,是急诊送来的病人需要手术,钱没带够,钱不够办不了入院,没办入院电脑系统里没有病人的名字信息,没有信息什么都办不了。
可是病人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它不可能为每一个没钱的病人开一条绿色通道,后果后患无穷。
急救担架上的是一个中年小伙子,头上包着临时的纱布,纱布被血染红。胸口的衣服也一身的血,脸色痛苦苍白,那是求生的意念。
我突然就想到了那坞昨天的样子,她的脸上毫无痛苦,一脸解脱,生无可恋,再次想起还是让我心里发慌。
我回到病房轻轻的叫司肀,他似是刚刚睡下,马上被我惊醒,他以为我有什么事,心急的问:“怎么了?”
我忽然有点过意不去,他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我吵醒了。
我抱歉的问:“你身上有多少钱?外面一个病人……你能不能先帮他垫上?”
司肀起来出去,不久又回来。
我靠在走廊的长椅上,司肀在我旁边坐下。
这一夜,我和司肀都没怎么睡觉,靠在一起,想着不一样的东西。
那坞的命保住了,她的整个天空却因宁原的骤逝,沉寂。
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就只抱着宁原的遗像,醒着的时候抱着,睡着的时候也抱着,我只找得到一个词来形容她,行尸走肉。
我救回了她的生命,却挽不住她万念俱灰的灵魂。
医生说那坞得的是心理病,巨大的打击后出现的逃避,第三天下午,那坞转入了心理科,因为她不肯主动进食,有自杀倾向,带管入科,属情节严重病人,病房安排在重点病房。
那坞并不配合治疗,即便心理医生进行开导,她也旁若无人……除了宁原。
有时候我也怀疑,她是不是装出来的?还是她真的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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