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按下去的杀意,重新翻起,直冲头顶,更盛几分。
若凤姐儿还可推说身在后宅不知情,这些人却是直接案犯,更加可恨可杀。
“别念了。”贾母挥手打断了探春,看着地下一群管事。
许多都是三四辈子的老陈人,赖嬷嬷更是自己的陪房,若一锅端了,以后府里谁管着?自己并太太的脸面往哪里放?
“琮哥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过了许久,真相如何,岂能偏信这几句话?况且当年那些亲民官们也有了判断。
如今你也执掌南司,亲亲相隐,我看压下来罢,家和万事兴。”贾母叹道。
“谢老太太开恩,奴才等粉身碎骨难报万一。”众人把头磕得砰砰响。
赖嬷嬷泣道:“老太太,老奴丢了您的脸,就拉我去抵命罢,日后我没脸见人了,不如死了干净。”
贾母疲惫地摆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干。”
凤姐儿见贾琮脸如寒霜,忙劝道:“老太太,国法无情,何况这些案子也太骇人听闻了些,不如让琮哥儿带他们回去问个清楚,也好交代。”
贾母皱眉道:“交代什么,这不是寻些虱子在自个儿头上爬?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当年的官儿们也判了案子,还问什么?”
凤姐儿冲着贾琮苦笑一下,老娘可替你挨了骂了。
贾琮冷笑道:“老太太,你是想让琮包庇这群恶贯满盈的畜生?”
王夫人插嘴道:“哪里说得上包庇,不过是亲亲相隐,这也是律法所容。何况当年事实如何,也未必说得清楚。”
来得好!贾琮冷笑道:“太太是否会错意了?琮今儿来此不过是知会一声,并不是要请谁的示下。
亲亲相隐?这几个狗奴才,也算我堂堂一等荡寇伯的亲人?
别说他们,即便是贾菖、贾菱、贾芹这些正儿八经的贾氏族人,我也没打算放过,此刻应该已经被抓去了南镇抚司,按他们的罪名,最轻的都是一个斩刑!”
王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垂下的眼睑内闪过一丝刻骨恨意。
贾母怒道:“我知道,如今你成了伯爷,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心里厌弃了我们,嫌我们碍着你。
你也不必在我跟前耍威风,我和太太们即刻回南京去,大家干净,大家干净!来人,快去给我准备轿马。”
李纨、王熙凤、鸳鸯等忙劝着。
贾琮冷眼旁观,他又不是贾政,哪吃这一套,只说道:“老太太若要回南省散心,琮负责替您包一艘最大的船。
不过,还是先把此间的事儿料理清楚,再走也不迟,省得路上牵挂。”
众人一惊,琮哥儿这是要翻天了。
贾琮续道:“老太太明鉴,琮一介庶子,走到今天不容易。固赖祖宗余荫庇护,自家好歹也有几分本事。
琮知世道艰难,故爱羽毛胜过性命,一则万不敢让祖宗蒙羞,二则也绝不允许有人但敢玷污我血战沙场、出生入死换来的名爵!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老陈人,老太太舍不得,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还缺几个奴才不成?
去了这几个,再换几个新的,眨眼的事儿,值什么?莫不是换上来的奴才,就敢不敬着老太太了?那琮先宰了他,为老太太出气。”
贾母本来一腔怒火,听了这番掷地有声的话,不由得安静了些,如今的琮哥儿已不是贾赦、贾政可比,乃是贾家头面人物,堂堂武爵。
自己为了几个奴才,与他撕破脸,让他吃了亏,对贾家没有好处,也对不起祖宗。
因叹道:“我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这些奴才都是从小儿看着长起来的,难免心软罢了。”
贾琮道:“琮素来知道老太太怜贫惜弱,菩萨心肠,只是人心险恶,琮今儿得罪了锦衣卫万指挥,恶了北司,很快便会被人参奏。
而这些奴才今日不处置,明日就会变成杀向琮和府里的尖刀!蝮蛇蛰手,壮士解腕,请老太太决断。”
既然贾母上道,贾琮也乐得给她一个台阶。
贾母叹了口气,道:“我老糊涂了,外面的事儿也不懂。你看着办罢。”
“琮遵命。”
贾琮回过身来,喝道:“传我的亲兵并缇骑来拿人。”
门口丫头飞也似地跑了。
顿时堂内哭喊声响成一片。
“老太太、三爷饶命。”
“我等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我冤枉啊。”
“太太、太太救我。”
“二奶奶,救我啊,印子钱是替您放的啊。”旺儿媳妇叫道。
“该死的东西,你们去放印子钱,竟敢诬赖到我头上,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凤姐儿见众人看过来,忙怒斥道。恨不得一把掐死旺儿媳妇。
只有探春看了卷宗知道凤姐儿的“英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