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李佑被淑妃请到了重华宫用午膳。
李佑拿着一把汤勺心不在焉地划着眼前一碗莲藕排骨汤。莲藕的清香扑鼻,让他想起那日荷塘上的激情荡漾。
他的晚儿还欠他一碗汤,说好了回头补上的,可才过了一个晚上,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淑妃伺候在一边,瞧着李佑将那莲藕戳得稀巴烂,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皇上,可是这汤不合胃口?”
李佑放下汤勺,疲惫地笑了笑。
“爱妃的手艺自是好的,只是,朕今日没什么胃口。”
淑妃温婉地接过李佑手中的汤碗,缓步走到他身边,十指芊芊,替李佑按摩额头。
“皇上定是累了。昨夜在永和宫延禧宫两处奔波,天才亮又忙着上朝处理国事,一直忙到此刻才得空。皇上,不如在臣妾房中小憩一会,睡醒了,臣妾给皇上做冰碗吃,可好?”
李佑眯着眼睛享受着淑妃的按摩,疼痛的脑袋终于有些舒缓。
他抬手抚摸淑妃的手背,道:
“还是爱妃这里叫人舒心。”
淑妃柔声道:
“能给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李佑眯了半晌,突然道:
“你怎么不问问晚儿的事情?”
淑妃道:
“臣妾不用问也不必问。”
“哦?为何?”
李佑拉着淑妃的手,牵着她到身边坐下。一个上午,无数的人在他耳边提起这件事情。
有抨击皇贵妃为忠妃喊冤叫屈的,有攻击忠妃骂她蛇蝎心肠的,有说江贵人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的。后宫今早才发生的事情,今日早朝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自己好不容易退了朝,躲回书房清静一会,一向沉默少语不参与政事的萧策,却也来为江贵人求情。
他听闻淑妃主动请他一起吃午膳,想必她也是为着这事来的。可一顿饭下来,淑妃竟是只字未提。倒叫自己好奇,忍不住想问。
淑妃温柔地笑笑,双手反握住李佑,
“因为臣妾相信晚儿,更相信皇上。”
“此话怎讲?”
“晚儿为人善良不争不抢,就算是被人打骂欺负,也是忍气吞声。她说后宫安定皇上才能安心,若是别人打她骂她,她还要打回去骂回去,那就来来回回无穷无尽,后宫就会不得安宁,那皇上就会有操不完的心。皇上,她这般好的人,怎么会害人呢?”
再者,臣妾更相信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晚儿在宫里孤苦伶仃,只有皇上可以依靠,皇上爱她怜她,必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因此,臣妾一点也不着急。”
李佑听了淑妃一番话,紧绷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松快,他感叹一声,
“爱妃知朕啊!”
他顿了顿,
“四皇子如今这样,皇贵妃此前小产又大伤元气,从此以后子嗣艰难。这件事情,朕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可偏偏晚儿卷在其中。
她当日在西苑的言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在她屋子里找到了证物。她身边那个内侍虽言之有理,但到底牵强,如何服众?可恨,江丰年今早在朝堂上竟还说晚儿当年早产一个月,身世可疑,极有可能不是江家的骨肉。”
淑妃闻言大惊,
“世上竟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晚儿如今不过被关了禁足而已,江大人竟急着撇清关系,弃卒保车?”
李佑点点头。淑妃又道:
“如此看来,臣妾听到的传闻倒是真的。”
“什么传闻?”
“臣妾曾听闻,江大人当年纳了一房美妾,几乎是专房之宠。后来不知怎的,那妾氏居然被爆出偷人,被江夫人捉奸在床,直打了一百乱棍。事后还不让人医治,全身溃烂生病活活折磨而死!那美妾只留下一个四岁的女儿,落水后高烧不止,醒来后前尘往事尽数忘了干净,被养在了江夫人膝下。”
李佑默默点头,江书晚的身世他早就派人调查得一清二楚,可怜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娘就是被江夫人打死的,竟还喊了江夫人十二年母亲。
“难道说,晚儿竟真的不是江大人的骨肉?”
李佑轻叹一口气,道:
“不说这些了。内廷司查上几日,也便清楚了。她若是清白的,关上几天朕自然放她出来。”
淑妃乖巧地点点头,道:
“皇上,这时辰周太医该来请平安脉了。不如让他给皇上全身推拿放松一番,周太医的推拿之术可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皇上也好松快松快?”
李佑点头默许,淑妃一挥手,殿外等候的周太医立马进内,扶着李佑进了寝殿。
可才刚躺下,偏殿就传来一阵喧嚣,锦心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