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还是头一遭遇上这等男子,出言尽随心意,没个该有的界限,浑不将礼教放在眼里,瞧他似在捉弄着人,嘴角轻扬,目光却炯然且认真,着实叫人难以捉摸。
有些词穷,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她暗自羞恼,干脆把篮子潇洒倒叩,将里边所剩的铜钱哗啦啦全撒个精光。
海狂斩神色未变,主动提起钱袋,将那空篮子再次补满,他趁机凑近她的耳畔,懒洋洋的低吐了一句:“再者,你若没偷偷瞧我,怎晓得我在瞧你?所以我瞧着你,你也瞧着我,一来一往,咱们有来有往,算是扯平了。”
这自大的男人。
凤鸾倏地调过脸容,张唇喷出怒火:“少往脸上贴金,我,我,我瞧你做啥?你生的很俊吗?真要偷瞧,我瞧通天海,瞧小陶沙,也不来瞧你!”
在人前,她一直是个顶温柔的姑娘,笑不露齿,言语浅轻,即便生了什么离经叛道的念想,也仅在内心圈绕着,任情任性偶尔与之,亦或在自己掌握当中,可今儿个于大行这海狂斩,几回的短兵相接,竟再撩起她不驯的一面。
“是吗?”海狂斩浓眉忽地压下,不知怎地回事,那轮廓顿显阴沉,语气极淡:“原来连通天海和小陶沙都较我还抢眼,还惹人怜爱?你愿瞧他们,偏不瞧我吗?嗯---哼哼,看来我还真该好好的自我审视一番了。”
无缘无故被点了名的两人顿时脖子一缩,有些泛冷,尤其是小陶沙,她站的近些,随意一瞥,已将二爷冷笑的表情瞧得分明。
呜---这又是招惹谁了,他好冤枉啊!
存心散尽海狂斩的钱财似的,凤鸾抿唇不语,没几下子又将一篮子金银铜钱撒个见底,海狂斩的眉挑也未挑,干脆将整个大钱袋递过去。
她瞄向他,被他古怪的神情给微微震慑住,深吸了一口气才宁定心绪,跟着老实不客气的接下袋子,继续一捧又一捧的撒钱。
她把他惹恼了吗?
很好,非常好。她在心中替自个儿鼓掌。
突地,他天外飞来一问,带着灵气:“我要知道,你的闺名。”
“我爹娘教过,女儿家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叫陌生男子知晓的。”她心一跳,故意冷着脸,决定不再轻易受他的影响。
他俊唇微牵。
“我不是陌生男子。”
“你是。”她巧鼻微扬,即便冷淡着脸,也有一抹女儿家独有的可人样,“我不认识你。”
他浓眉一挑,“我告诉你名字了,不是吗?”
“那压根儿不是个名儿。”海狂斩----谁会叫这样的名字?她直觉就是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法儿。”海狂斩双手一摊,笑了,“只是有件事你非信不可,依我看,往后你和我会时常相见,见面次数多了,自然变得亲密,渐渐的比朋友,手足还要亲,你信不信?”
才命令自己别手他的撩拨,可那言语当中尽透着暧昧,仿佛在她心田上植埋着什么,她呼吸微促,终是恼了起来。
“我才不见你。”
他唇上的笑意加深,别具深意的道:“是吗?你且试试。”
凤鸾算是开了眼界了,长到现在,还没瞧见过这般自大,高傲之徒,该量量那张脸皮,说不准比三层牛皮还厚。
“你这人---你,你你---”她掀唇欲语,偏寻不出适当的字眼,真想将整袋子铜钱银块往他的头上砸去。
此刻,底下人群爆出一声厉响,那厚大唤---
“凤鸾!”
不好!很不好!
凤鸾心头陡禀,循声望去,待瞧清楚那张面罩寒霜的铁脸,她什么气都消没了,脑子里仅剩下一字---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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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败露也就作罢,溜出来之前,凤鸾心里早有受罚的准备,只是没料到净是当场叫爹爹给逮个正着。
入夜,悬挂在祠堂外的灯笼随秋风摆,轻轻摇曳,那微弱火光将一抹人影饿投映在墙上,蹑手蹑脚的前进,跟着‘咿呀’一声,那影儿推开门闪了进去。
闻声,跪在凤氏列祖列宗牌位前思过的凤鸾随即转头。
“姐姐,是我。”小少年咧出一口洁牙。
“弟弟,---你来这儿干嘛?”她对着小自己两岁的胞弟眨眨眼,仍直挺挺跪着。
“嘘---”凤松忙将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直到确定祠堂外除了风声,没其他的动静,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凤鸾的身旁。
“算你倒霉,要不是爹爹临时决定亲自赴县太爷的邀约,当祭潮大典上的佳宾,你说不定能安然过关你,还有呀,姐姐,我听德子说,你扮着角儿,还大把大把的在艺阁上撒钱啦?”
德子是凤家的长工,亦是今日负责准备祭祀供品的人手之一,‘玉女’沿街撒钱时,他可没落人后。
凤鸾轻描淡写的应了声,唇角微勾暗笑。
这会儿,听羡煞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