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发现?不可能!”
校医院的手术病房中传出女生不可置信的惊叫,随后是一连串撒泼,“不可能,求求你了医生,我不要腿,我不要接上腿,你们再查查嘛再查查……”
医生笑容僵硬地扯开她的手,来到病房外,看着容悦怜:“看到了吧,腿是可以接的,但是真正的问题在这里。”
医生深沉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容悦怜头疼地推开病房门。
“超过24小时就有坏死的风险,冷冻有一定几率对组织造成永久损伤。你马上就要被注射麻药了,这腿不接也得接。”
看着幸北晴天霹雳的表情,容悦怜叹了口气,“所以你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
听在幸北耳中,这场面就像是留遗言,因为她很担心自己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
“容老师,腿里面真的有东西,我的念力和它交锋过。”
还从它那里偷了点战利品。不过这话幸北没说,不适合卖惨。
容悦怜无奈地点头:“我知道,我信,但是你确定你砍掉腿后它还能活着吗?会不会那玩意只能寄生在活体身上?那东西会不会只出现在模拟系统里,根本带不到现实?”
“能带到现实。”幸北飞快否定,“出来的一瞬间我还和它过了几招,打不过才只能锯腿的。”
幸北龇起牙,“老师,锯腿好痛啊,我还在短短两分钟内锯了两次!这个苦我不能白受啊!”
容悦怜嘲讽:“你锯腿不能白锯,所以就不接回去了?”
容悦怜说着忍不住责怪:“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怕疼是不是真的,每次叫疼的是你,对自己最狠的也是你。”
这句话带着努力掩藏还是透露出来的心疼,幸北立即捕捉到那点细微的信号,开始恃宠而骄:“我是真怕疼,但也是真怕死啊!老师你想,我这么怕疼的人能果断断腿,能没有确凿的理由么……”
容悦怜低头沉吟。她百分百相信幸北的话,但是这腿也不能不接。虽然现在科技发达,哪怕像葛卉子这样全身是机械也能正常生活,但是好端端白白损失一条原装腿,也足以令人扼腕。
幸北看容悦怜犹豫了,顿觉有戏,靠一条腿挪动着滚过去抱住容悦怜的大腿:“老师,我不想死,不想回星际高考,而且那玩意说不定不会杀了我,它会夺舍,它会让我变成播种者,它会把我变成背叛联邦的奸细……”
抱住她的人缺了一条腿,容悦怜没忍心扒拉开,但是越听越不靠谱了,幸好一阵铃声打断了幸北的撒娇。
“喂?”
容悦怜接起通讯,如释重负。
“哦。”
仿佛接到对面什么指示,容悦怜把通讯和幸北共享了。
赫连堂小老头悠然漂浮在幸北的病床上空,猥琐的小眼睛笑眯眯的:“小北北好久不见呀,乖乖接好腿,然后来找我,我最近发现了新的好吃的哦。”
幸北愣了愣,眼睛下意识一亮又一暗,刚要开口,小老头挥了挥手:“哎呀,我这里除了好吃的还有真相,想快点知道就快点完成手术嘛。”
小老头说着陡然回头,似乎他那边什么炉子烧着了,悲凄地叫着挂了通讯。
幸北:“……”
幸北转向容悦怜:“好,我同意手术,但是我要醒着……不打任何麻药。”
容悦怜睫毛颤了一下,想说那会很疼很疼,但是对上学生纯静的眼神,又没说出口。
谁不知道不打麻药做手术会很疼很疼呢?
去找医生的路上,容悦怜忽然明白为什么幸北仗着运气好懒惰又无赖,却还是那么招人喜欢。
除了运气,这孩子身上有更多更多常人身上难以见到的宝贵品质啊。
……
谁都知道不打麻药做手术会很疼很疼。
但是幸北没实践之前从未想过会这么疼。
她不敢乱动,怕被医生强制按着打麻药,于是就用一声凄厉过一声的鬼哭狼嚎发泄自己的痛苦。
手术室的医生护士耳膜惨遭荼毒,恨得不行又有些好笑,因为这病人叫起来花样实在太多了。
“啊——麻药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啊啊啊啊啊——我赌五个星币古地球女人生孩子都没这么疼——啊啊这他妈是酷刑这他妈反人权啊——求求了不接了不接了让我死吧我要回家——”
“闭嘴!”医生一止血钳敲她肋骨上,“再嚎我就直接这么一下——送你回家。”
幸北被血淋淋晃过眼前的止血钳和医生面罩遮挡的冷酷脸吓得一时噤声,正巧在这个间隙听到刚进来的护士聊天的声音:“外面那小男生哭得真惨啊,我看着都难受了。”
“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手术。旁边一群家属被他感染了跟着哭,笑死我了……”
“女朋友叫这么大声能不心疼么,啧啧啧,年轻人感情真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