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到村里,有很长一段山路,并且陡坡高耸,山路崎岖。徐母背着一包子菜,走这么长一段山路,十分费力,两腿已经开始发酸,再也没有刚开始那般劲头儿了,因此后半段路,走起来显得趄趄趔趔,步履蹒跚。
当她走到山坡最陡峭的位置时,她突然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路旁边的一棵香樟树和大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发呆,之后瘫坐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她哭了很长一阵子,徐母才爬起来,直了一下身子,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从自己的菜包里拿出一块豆腐干,放在了路边,然后对着大树和大石头低声说了一堆话,最后屈身作揖鞠躬,泪眼婆娑的缓缓离开,离开后还不停地转过头来朝着香樟树和大石头看几眼。
那时候阴云密布,天色逐渐黯淡了起来,几滴雨滴掉落下来,路上本来就有点湿,落了几个雨滴后,盘山小路显得有些泥泞。
刚才徐母因为悲伤过度,蹲在地上哭了半天,脚都麻木了,现在边走边又回头,脚下也有点湿滑,一不小心,鞋子就踩在了一块圆滚的小石头上,石头的两侧受力不均匀,在地上滚了半圈,徐母一趔趄,就把脚给崴了,哎呀,大叫一声,脚脖儿就感到一阵阵剧痛,于是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走了没多久,感觉脚疼得越来越厉害,刚要弯下腰去,打算揉一下脚面。这时候一辆拖拉机,在山坡上狠命地爬坡,刚爬上去,车速很快,拐弯处,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马路边弯着腰,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急忙按喇叭,生怕车子太快会撞到人。
徐母被这一阵刺耳的喇叭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回转头,没想到重心不稳,往前一踉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拖拉机司机慌慌张张猛打方向盘,就从徐母的身旁急速驶过,徐母摔倒,好在她提着一个菜包,菜包垫在地上,徐母的身体没有受伤。徐母抬起头来,对着拖拉机的背影骂道,狗日的,开这么快,急着去火葬场吗?哪个龟儿子?
拖拉机驶过之后,在前面平坦的路面上,急忙减速,最后在一百多米的位置处停下来了。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朝着后面走去,看见前面的徐母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于是那人又回到了车上,徐母本以为他会开着车往前跑了,刚又要开口大骂,没有想到的是拖拉机居然是在往后退,退到徐母身旁时停下了,司机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带着帽子,朝着徐母径直走来。
徐母瞥见他这身装扮,心里莫名一惊,吓了一跳,这荒山野岭,路上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而且还下着小雨,徐母的脚崴了,也走不动,如果这个人是个坏人,对她动手动脚,又该如何应对?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徐母说道,站住!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哈!
那人对着徐母问道,你怎么样?刚才受伤了吗?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时想不起来,徐母树梳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抬头仔细朝那人一看。
那人大叫一声,是你?怎么又是你?哼!
徐母朝那人仔细一看,也说道,又是你!你这个天煞的。你像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怎么什么坏事都让你做尽了?
马娟正在屋里给孩子喂奶,意识到有人来了,转了一下身子,说道,谁来了呀?你进来吗?
谭明松说,是我,娟儿。
马娟说,明松哥吗?你进屋里来撒!
谭明松说,不用了,等你喂完奶吧!
马娟说,我用奶瓶喂奶,不碍事的,也马上喂完了。
谭明松应了一声哦,就推开门进来了。
马娟问,明松哥,好久不见。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谭明松说,家里的猪饲料没有了,我来你家磨点儿玉米粉。
马娟说,我爸在忙吧?等会儿我给你磨吧!
谭明松说,不着急的,我不着急,你忙吧,先给小孩喂奶嘛!
马娟说,她吃饱了。她要睡觉了。
一会儿的功夫,马娟的女儿果然睡着了,马娟把奶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把女儿抱到屋里去,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马娟出来了,和谭明松一起走到大门口旁边的小屋里,她示意谭明松把玉米袋子搬到粉碎机的粮食进口处,将玉米粒倒在机器里。
马娟按了一下电闸,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马达嘶鸣声,一颗颗的玉米粉就被磨成了细粉。
磨粉的时候马娟突然问谭明松,明松哥,听说你要结婚了?最近跟徐莉姐在为结婚的事情忙碌,是不是?
谭明松磕磕巴巴的说,是、是的。上次来你家送请帖,你们家里人都不在。
马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头转向外面,没有说话。
玉米粒快磨完的时候,马娟又问了一句,徐莉姐,对你好吗?
谭明松说,还行吧,也就那么样。
马娟又问,你和徐莉姐结了婚,咱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谭明松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