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上的人们会在除夕一直等到立春后才会耕作,立春前的这段日子也是陈鸾几人在青竹镇最后一段时光,立春后就要跟随黄正道去往青竹山的边陲修行,而马平则是跟随陈从去往玉梳国都城坐镇。
这段日子黄正道有事没事就去找余长生喝酒,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再不喝一时半会儿可就喝不上了’,余长生也不推辞,索性顺着他的意几番痛饮,这几次两人都醉的不轻黄正道喝的是青竹山的陈酿,凡人沾一滴都要睡上几十年,余长生喝了几次渐渐沉在这飘飘若仙的意境,想叫黄正道给自己留下几坛子。
黄正道闻言笑话余长生,“看着还挺老实,沾了酒,说起话来都是如此理直气壮。”
余长生确实醉了,从小到大没这么舒坦过,不为吃喝犯愁,也不为将来之事发愁,喝醉了,走在地上都好似走在云端,舒坦。
余长生大醉一场,醒后筋骨觉着浑身筋骨酸胀,丹田真气也溢流而出,原本的“一缕”化为“一股”如同潺潺溪流,周而复始。
余长生唤来云竹询问如今是何日?
云竹一席话让余长生有些清醒,自从那次喝醉了酒距今足足一月有余,其间莫愁也来了数次。
只喝了些酒而已,竟睡了一月有余,自己只当大睡一日了。
余长生晃悠悠的走到竹椅前瘫在竹椅上,又昏沉沉的睡去。
云竹摇头离去,“没酒量还喝这么多?”
刚走出没多远,云竹退了几步趴在门口探头看着余长生,又返回灶坑取来一块烧焦的木头再余长生脸上涂涂写写。
余长生转到傍晚才堪堪睡醒,揉着惺忪睡眼,"云竹,我这一觉又睡了多久?"
云竹端来米粥馒头,“睡了整一日,起来吃点东西吧。”
余长生顾不得云竹在看着,一手端碗一手捉起馒头,左右开弓三两口送入腹中,余长生直呼痛快,睡一月不觉饥寒,今日再睡却越睡越乏后又饿醒,填饱肚子余长生起身舒了个懒腰。
这庙中清净修行的日子过的缓慢,余长生细算下来竟在此已有两月时日,自己只觉着才半月光景,这两个月弹指一挥间,余长生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又总觉虚幻良景实难分内外之别,不知如今是否尚在梦中。
余长生趁着月光想回镇子上看看,知会云竹后便沿着那日黄正道师徒三人走过的山路,镇子到此处至此一条山路,夹路两岸尽是青竹耸立,冬日之景全然褪去只留青竹依旧,这一路余长生走的轻快到镇子上时早就熄了烛火各家睡下,老街两侧的巷子不深,以余长生的目力不借月光也看得一清二楚,家家户户闭着门。
余长生像个游魂野鬼样,在青竹镇游荡累了就随意坐下,歇好了接着游荡。
青竹镇太小,小的只有十几户人家,这一个小镇子困住余长生十几年,如今还在这困境内不得脱身,少年长吐一口气站起身往回走,人总要有个盼头,有个念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点一盏灯,少年本来的念想就是长大,长大了可以吃饱饭,现在也算是长大了许多也能吃上饱饭,可站在路上能看见屋檐房顶,余长生吃力的爬上房顶又看见不远处的山,遮天蔽日,少年如今须登山了,书上有道是,“竭力而为”仅此而已。
黑衣少年的影子迎着月光点点拉长,与竹为伴,少年肩不挑日月山河,手不提天下苍生,不理清风明月在否?再有百年,余长生还是余长生,还会有不同的事,剪不断理不清道不明,独善其身即可。
夜里的春风有些凉意,抚在面上醒人,拳法忘了,人也忘了,事也忘了,我余长生还是余长生,黑衣少年不在思量幻实内外,只因,内是我外亦是我,想的多了才出怪事。
余长生推开庙门正欲迈步而入,复又抽身而出,阖上大门,轻影闪烁而动,余长生回头看了看院墙,心中有些欢喜,飞檐走壁的本事如今自己也会,今日我偏要翻墙而入。
天上骤起异象,余长生并未觉察,远在青竹山草庐的莫愁抬头看了眼便低下头。
余长生回了庙中不打算扰了云竹休息,推开正殿大门想着在竹椅上睡一夜,刚进门余长生注意到祭案上摆着一只青皮葫芦,余长生走近见葫芦下压着张纸。
“少爷,都说山中无甲子,这一别咱俩可不好再见了,这诺大的青竹山你是老黄最靠得住的,老黄心底里交你这个友,这葫芦酒你自己省着点喝,估摸着喝完也够你三境体魄耗一阵子的,老黄是个重情义的,说舍得那是假的,在有不舍也得让你做你该做的事,老黄没啥说的,只一句,出了山遇到该杀的人决不手软,在绾甲洲没有青竹山扛不住的事。”
余长生翻看一遍黄正道留的信,字迹有些飘逸,也像是黄正道这个性子写出来的,余长生掂了掂手里的青皮葫芦。
黄正道也有一股子孤僻劲儿,莫愁不待见,陈从也是个闷葫芦,他本身又是个闲不下来的,在这山里没个知己,巧又遇上余长生这么个人,两人也算半个臭味相投。
余长生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