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小半个官场,若皇帝作风强势,能压住那一半的官员那还好,若皇帝妥协了,林杪只怕会被罢相了事。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就是林杪为相以来最大危机时刻。这会儿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平常本不放在心上的东西就会变成刺向他的刀。
这么想着,荣姝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况且某种程度上,二人现在祸福攸关。于是私底下又花大价钱把那柄“秀外慧中”的扇子讨了回来,带了点礼物,去看林杪。
管家看到她有点吃惊,但他跟他的主子一样不多话,很爽快的把人带到了书房。
荣姝已经准备好了满肚子的言论为自己开脱,但人到眼前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蹭蹭国相的威势……就蹭蹭”
她总觉得自己要这样说了,那一出相府大门就会离奇死去。
但眼下二人至少还算合作关系。
纠结了半晌,荣姝终于下定决心开诚布公,坦白从宽,结果却发现林杪睡着了。
他支着手臂靠在桌案上,额发微垂,藏青色的宽大的衣袖滑落下去,露出一段雪白手臂,那薄细的皮子上有颗殷红的朱砂痣,瞧着有点晃眼。
荣姝心口微热,只觉哪里有些异样。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可能会放开眼多欣赏一会儿,但此刻她却非常局促,有心叫醒他又不敢,要等待又心急如焚。
庆幸的是,这姿势压着胳膊,很快就会手臂酸麻,睡不了多久,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杪就醒了。
看到来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迷茫怔忪一闪而过,继而恢复清明,他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本在会客,为了掩饰尴尬,他做
出了更多的不耐烦,让荣姝有话快讲,要发呆就换个地儿。
荣姝这才确定他不是要给自己摆场子,而是真的睡着了。
她并不往心里去,待说明来意,林杪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就为这个?”
荣姝惊讶:“什么叫就为这个?这个不重要吗?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最看中名节的是两种人,一种人女子一种是士子,清誉大过天……”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林杪看着她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小怪物。
“你不是女子吗?”
“我是啊。但我已经习惯了,我跑生意的时候,每次打通新关节或者拿到便宜的货源,都会有人说我出卖色相赚取好处,我一开始也气恼,后来就不在乎了,现在我连《美女老板和她的十八个长工》这种话本都能一边喝茶一边看。”
林杪哑然,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想了想道:“所以,你觉得自己完全不受影响,而我会受影响?”
荣姝摊手:“实不相瞒,我把生意做到哪里,花边故事就会传到哪里,再怎么影响也不过是风流韵事又多一笔。”
林杪似乎被她的潇洒态度惊到了:“所以,我是其中一笔?”
荣姝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毕竟还是不同,林相高不可攀又冷不可犯,在跟她有关的各路话本艳情里画风独特。
“……您是极为精妙又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杪摸了摸指尖,他本不觉得“兹事体大”,但荣姝这么郑重其事的一讲,弄得他真觉得自己仿佛吃亏了——
但最年轻的国相毕竟不是白当的,他很快稳住了。
“我倒有劳你操心?你当我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敢改革吗?且回去等着,不出一个月,便见分晓。”
这话很自负,荣姝多少有点尴尬。
“不过,芳驾聪慧绝伦风华正茂,为何不再觅良人?”
荣姝被被噎了一下,“相爷更聪慧绝伦更风华正茂,为何单身?”
林杪:“愚者为情所困,智者不入爱河”
荣姝深以为然,如闻晨钟暮鼓,当即表示相爷英明。
一转脸: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