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丞相大人，这位姑娘耳后的痣确乃天生，并无作假的迹象。”府医查看了许久后给出了答复。
严相的这位姨娘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平日里常叫他来检查各式物品，今日要检查胎记，估计又要生事。
“你可看清楚了？”严怀归声言俱厉，紧握的手掌已经沾满汗水。
府医再次肯定自己的论断。
“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严怀归神色不佳，急忙把人撵走。
“夫君，煊儿的身份已然确认，是不是该让她先去见见老太太？”宁婉儿想先把秦氏母女支走好同严怀归商量对策。
“去见见老太太吧，她也，常常念叨你。”严怀归紧盯着秦煊，心情复杂。
秦煊也不愿多看严怀归和宁婉儿一眼，乐得离开。
屏退下人后，宁婉儿急得在屋内团团转，“张山和王武做事怎么这样不靠谱，难不成真让她从棺材里逃了出来？”
“在此处瞎想有何用，你立马派人去将张山叫来！”严怀归连饮几杯茶，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人已经回到相府，既然秦煊还活着，或许是上天要再送他一段父女缘分。今日观秦煊的神色，不像还记得当年之事。也是，才三岁，能记得什么？
自己现下只有两个孩子，只要她听自己的话，也不是不能施舍她一些亲情。将来再给他选个贤婿，也算是自己对她的补偿。
朝堂上为右相只有一儿一女，不能做儿女亲家而惋惜的大臣，可是不少呢。
宁婉儿看到严怀归的脸色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
不可能！
她绝不允许有如此之大的隐患在自己眼皮底下！
张山一直在相府做事，很快就过来面见二人。
“主子，是王武，是他——”
“他爱赌，那时欠了一大笔钱，所以——”
“他说秦煊看着漂、漂亮，拿去卖了定然——”
“定然能得个好价钱！”
啪！
严怀归摔了一盏茶杯。
“本相叫你们将人灭口，你们竟敢违逆！一锭金子还不够他还钱？他究竟欠了多少！”
张山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说。
王武与他皆跟随右相多年，王武会来事儿，找着右相的关系去大理寺做了官，自己则留在相府做管家。
他们俩早已同右相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少脏事儿都要借他们之手去干，严大人定然不会为十几年前的小事惩罚他们的。
“夫君，张山王武替您做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宁婉儿拉起严怀归的衣袖，“何况事已至此，不如叫他们去将问题的根源解决以将功补过？”
宁婉儿可不想张山王武被罚，这些年来，不说严怀归，就连她自己都用这两个人用得顺手。
更不必说二人孝敬给自己的年节礼物，比她自己的铺面挣得多几倍，她怎么舍得放弃？
至于秦煊，她只是提一嘴罢了。万一严怀归答应了呢？
杀秦煊，还得从长计议。
“若不是有婉儿给你们求情，哼！”严怀归顺着宁婉儿的台阶下来，又给了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并未再提及秦煊的事。
相府内院的正中处便是严怀归母亲方老太太的住所。
下人们已提前去禀报，是以秦煊刚到门口就有下人掀起了厚厚的门帘。老太太怕冷，初春时节还要保暖。
浓浓的檀香味从屋内传出。
秦煊记得祖母以前更喜爱花香，怎么如今点起了这个。
“煊儿来了吧，快进来叫祖母看看。”老迈无力的声音响起。
秦煊加快了步伐。
刚刚进屋，就见两个婆子搀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迎上来。祖母老了许多，也是，十三年过去了。
秦煊方翻起衣裙准备跪下拜见，就被老妇人搂入怀中，“好孩子，苦了你了。”
“祖母。”秦煊感受着老人颤动的身体，“煊儿不苦。”
老太太也顾不上那些，只是抱着秦煊哭，一旁的婆子们为难得很，想劝又不敢，只得等老人心情平复。
秦煊对祖母有着复杂的情感。
当年母亲下嫁严怀归，祖父就不乐意，觉得娶武将之女坏了他们严氏的传承。她是严怀归的第一个孩子，祖父更不待见，名字也不给取，族谱更不可能给上。
这可惹怒了外祖父，他亲自来严府给自己取了“煊”的名儿，还一口定下，既然严氏不让他定国公的外孙女上族谱，那就让她姓秦，上秦氏族谱。
直接把祖父气得病了半年，此后更厌恶秦煊。
祖母不一样，她会光明正大地带着自己在祖父面前玩耍，毫不在意吹胡子瞪眼的祖父。
外祖母说祖母是真正书香门第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