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旁观的广白突然打断了就要离开的温盈几人。
只见他上前几步,一把掀起了被衾。
“你!你做什么?”
直至此时,温盈的神色里终于出现了裂痕,她试图阻止,却被反应过来的戚苒拉住。
“郡主断断续续病了这么久,还是不见好,焉知不是这床榻有古怪?广白见多识广,若是发现了其中有问题,及时解决了,让郡主睡个好觉,也是大功一件!”
“胡言乱语,本郡主的床榻是大婚的时候少府监所制,能有什么问题?”
“床没有问题,要看人有没有问题,郡主仁善,不知后宅阴私,多的是千奇百怪的毒计。
谁知道有没有心怀不轨的人,混进临风院,对你的床动什么手脚呢?不如趁此机会杜绝了可能为好。”
心怀不轨?温盈心想,整个戚府现在对她最不轨的,就是你们兄妹了!
广白将那黄梨木挨个敲了敲,分辨其响声差异,一寸寸摸过去,果然发现了其中古怪之处。
“四小姐,且往后站站!”
下一瞬,不知道他两只手摸到了什么地方,床板左右联合之处竟然翘起,“咔嚓”之声中,端倪渐渐显露。
“啊——”戚苒惊呼一声,后退几步,躲到了广白的身后。
只见温盈所睡的地方里侧,凹陷了下去,露出个夹层,正有一人躺在里面。
若是众人因为温盈的发怒停下动作,就不会发现。
毕竟一般人也确实不敢直接将郡主的衾被掀开,又仔细摸索。
那人觉察出天光,立刻翻身要躲。
“别动!将他抓起来!”
护卫们正要上前动手,却听温盈厉声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一看,这是本郡主的侍女,你们要抓的是个男人,有证据吗?就敢随意抓太子府的人!”
侍女?
广白定睛一看,此人确实穿着一身侍女的衣裳,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低着头不肯看人。
“……”
化得还挺细致。
但其身形筋骨,分明是个成年男人。
难为她们能搜罗出来这么一件能穿得进去的衣裳。
荻阳郡主是当他们是傻子吗?
“将此人抓去见大夫人!”
“尔等安敢!这是本郡主在太子府的侍女,你们敢抓太子府的人?”
戚苒:“侍女?太子府的侍女都这般高大强壮吗?真是让人长见识了。看着怎么和那一日伤我的歹人,身形差不多?”
广白懒得分辨,直接捏住对方手腕:“这骨节分明是男子所有,却做此装扮,必定有鬼。”
“大胆!”那个所谓的“侍女”挣脱不得,见他们真要把自己带到更多人面前,连忙厉声道,“我我是忻郡王,你们谁敢对我无礼!”
若真让戚家的人都看见他这个模样,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京城行走?
广白淡淡道:“此贼人男扮女装混入郡主卧房,行踪诡异,还敢假冒郡王,立刻将他捆起来!”
温泓还想辩论,却已经被堵住了嘴。
望着被拖死狗似的拖出去的温泓,温盈捂住了脸。
看看别人家的大哥,再看看她的。
“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快去府里传信!”
……
戚府之中一片人仰马翻,直到太子府的人亲自到来,连番给温泓证实身份,广白才命人解开束缚。
“之前不知道郡王身份,多有得罪了。”
温泓冷笑:“一句得罪便想了事?你这个狗奴才这般折辱本郡王,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饶恕!”
“郡王殿下,那敢问你为何会躲藏在郡主房中?还打扮成这样?”
大夫人见他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耍起了威风,压抑着怒意道。
“这……本王和阿盈兄妹情深,知道她郁郁寡欢,所以跑来逗她欢喜,不可以吗?”温泓振振有词道,“古有彩衣娱亲,今有我这个做哥哥,扮女装博妹妹一笑怎么了?”
莺啼道:“是啊,当时郡主……嗯……终于喜笑颜开,奴婢几人也甚是感动呢。只是谁知道不等郡王换下打扮,广白大人和管事就来了。郡王到底身份不同,怕此事露在别人眼中,坏了太子府威严,这才立刻躲藏起来的。”
“……”
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虽然十分荒谬,可若是他们一口咬定是这样,没有其他证据,他们也不能把堂堂郡王怎么样。
戚苒见母亲沉默,知道她在心中权衡此事。
若抓住的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现在只怕已经被推出来做了弃子。
而现在被抓住的偏偏是忻郡王,太子府那边绝不会承认,戚府这边更要反复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