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墨疏的动作之大,前面隔着三排的蒋今池都听到桌椅互相磕碰的哐当声。
回头,孙墨疏趴在课桌上。
蒋今池拿出桌箱里的礼物,走向孙墨疏的座位。
“孙墨疏。”
孙墨疏埋在手臂营造的黑暗里,迎着强光线,惺忪地抬头,“啊?”
蒋今池捧出丝带扎好的礼物,说:“上周你的生日我没去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她说:“生日快乐。”
“啊,谢谢……”
蒋今池放下礼物就离开了,孙墨疏盯着桌角的礼物,没太反应过来。
拆开包装,小心拿出一只巴掌大、木片拼装的紫色大象,孙墨疏呢喃:“她怎么知道我喜欢紫色?”
课桌上的紫色笔袋,紫壳水笔,背后的紫色书包,校服里紫色的内搭……好吧,孙墨疏承认,一切有迹可循。
蒋今池摸出校服口袋里随身携带的甘菊护手霜,点在手背上,两手互相搓匀,同样是她的手,接连开出两个终极隐藏款。
蒋今池不敢相信,甚至连夜跑到网上算命,上面说她近日恩星到命,受殊荣,金榜题名。
金榜题名,蒋今池惋惜,可惜不是高三。
蒋今池没想到孙墨疏会请她去她的生日会,那天不巧,蒋今池家里请客吃饭,她拒绝了孙墨疏,也是这顿饭,蒋今池遇见了费韫。
蒋今池和孙墨疏不约而同地错过了融入集体,找到伙伴的机会。
高二刚分班,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处于热烈的交友期,高二下学期,同学之间的交际网络趋于稳定,形成各自的小阵营,再想加入就不太容易了。
蒋今池和孙墨疏和班上的人都能说上几句话,但要说到要好的,那就没有了,而造成两人类似处境的原因完全不同。
蒋今池性格使然,和任何人都是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天然地热络不起来,孙墨疏则是忙于参加社团活动,课间很少留在班上,而且,孙墨疏高一的同班同学常来找她,蒋今池时不时就能看到她们在走廊热切聊天的身影。
虽然没能去孙墨疏的生日会,蒋今池却惦记着送她一份生日礼物。
那只盲盒里的木象来得太巧,孙墨疏在班群里的头像,正好是一只卡通的紫色大象。
蒋今池拼好后,开始给大象涂上紫色的皮肤。
颜料浸透木头纹理,渗透到木片与木片之间的缝隙,画上眼睛、鼻子轮廓、脚趾等细节,放在擦干净的窗台,请月亮阴干一个晚上。
送完礼物的那个上午,计算机课在另一栋教学楼上,孙墨疏带上课本和鞋套,问蒋今池要不要一起过去。
教学楼之间互通的林荫道上,榕木苍翠,阳光泄漏下来。
蒋今池把这天视为她和孙墨疏友情的发端。
也是从这天开始,孙墨疏的邀请从一起去上计算机课扩展到一起上体育课、一起吃午饭、一起接水、一起上厕所、放学一起坐车回家……
蒋今池很感谢友谊之初,孙墨疏的积极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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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民乐团的集体排练,因为指导老师出差海城教研,暂停一周,重新恢复是在一个星期三。
排练教室在三楼,座椅的摆放,完全按照舞台上正式演出的标准:舞台上是以红绒布的指挥台,教室里是以前排中央的独脚乐谱架子为圆心,椅子错列斜放,呈弧形散开,从前至后,左手边主要是二胡,中间是扬琴、古筝、三弦,右手是柳琴、琵琶、中阮、大阮、中胡、革胡,后两排的笙、笛、萧、管、唢呐、锣、钹、鼓、镲,洋洋洒洒,近二十样民族乐器。
陈谨曦到时,教室里只有蒋今池一个人,其他同学还没来。
她并腿抱着琵琶,凤颈靠在颊边,四根弦一根一根地耐心拨响试音,调整弦轴松紧。
谢少东是陈谨曦的舅舅,谢少东结婚,婚礼上一男一女两个花童,女的是蒋今池,男的是陈谨曦。
陈谨曦的妹妹陈若曦,因为花童落选,还生了好大的气,怂恿哥哥向舅舅谢少东发起抗议,如果女花童不是她,他这个男花童也不当了,看舅舅怎么办。
陈谨曦没有听妹妹若曦的,从谢少东告诉他另一个花童会是蒋今池后,他其实就已经没有什么不满和异议了。
高一蒋今池和陈谨曦同班。
开学第一天,她姗姗来迟,别人都背书包,只有她背着一个黑琴箱走进教室,老师问她叫什么名字。
“蒋今池。”她说。
老师在花名册上找到她的名字,打上对勾表示到场,指她一个靠墙的空位置。
她穿过两桌之间的过道,正好坐在陈谨曦的斜前方,脱下黑琴箱倚在贴白瓷砖的墙上。
上课偶尔走神,看到斜前方的蒋今池,陈谨曦脑袋里突然跳出某天在篮球场发生的事。
陈谨曦下场休息,其他班男生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