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
又逢初一,一用过早膳,殷留夷便率堂中几名弟子外出巡山。还是深冬时节,山中少有野兽出没,各处关防情况完好,检查完毕之后,董淑椒说有几味药材这个时节才采得到,殷留夷便留她与另一弟子于山中采药,余下一行便往集市采买所需物品。
到了集市已近晌午,简单吃过午膳后,殷留夷安排弟子去采买各色物品,无非是生活用品、衣物布料、笔墨纸砚等。吩咐完毕,殷留夷说道:“半个时辰后到此地集合。”随即便在路边茶摊坐下。几根漂浮的茶叶沉入杯底,茶杯渐凉,忽而,只听青芬匆匆跑来,焦急说道:“师父,我们的钱袋被人抢了,文秀已经去追了!”殷留夷一听,说道:“那人什么样,往哪边去了?”
青芬连忙说道:“他抢了就跑,没看清模样,身量瘦长,是个成年男子。往那边逃走了。” 说着便指着跑来的方向。不等殷留夷抬头去看,一溜黑影掠过眼前的屋顶飘远了,殷留夷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手中的钱袋,转头向青芬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其他人,我去去就回。”说毕提剑跃上屋顶,循着那人的踪迹追去。
不多时,殷留夷已跟上那贼人。蹿上跳下,转过几个街口,那人忽然钻入一条巷子,殷留夷搭着檐角飞身荡入巷中。两檐之间站有一人,侧身而立,漆发高束,宽肩窄腰,修长精瘦,正垂眼细嗅方才得的钱袋,听见鞋尖点地,微瞥一眼,将钱袋往空中一抛。殷留夷抬手接住,缓缓说道:“你们引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无聊的游戏罢。”“若真如你所说,你又怎么会跟来。”只见一人抱胸倚靠锈柱,面含微笑说道。乍看之下,这人与方才那人身形打扮并无两样,唯独眉间眼角多出了一弯风流,不声不响,不易察觉。
殷留夷见这二人,皱着眉冷道:“孪羽双鸩,谁不知道你们这对索命无常。”又张开架势提着道,“有话就说,若是想取我性命,奉陪到底。”“殷女侠不必担心,我们今天不杀人。”那人依旧含笑说道。
“吱呀 ——”右边忽然传来声音,转头去看,只见一人推门而出,下了台阶走至殷留夷面前,持剑向她缓缓鞠了一躬。这人头发花白,用一根靛色布带总束于头顶,双手满布胼胝,微微泛黑。眼皮下垂,眼中一轮微微向下,分不清是在看人还是看地。只听他说道:“老朽邢肆,请殷堂主来此,是有事相商,如有唐突,还望见谅。”
殷留夷一听,冷笑道:“真是笑话,我与你五毒门有何事可商。”邢肆也不看她,只把拿着的剑递给她,说道:“近日得了一方宝剑,殷堂主看过再论不迟。”
殷留夷看着递过来的剑,想这五毒门之人素来阴狠毒辣,这邢肆更是教中要员,不可掉以轻心。斜睨一眼,说道:“你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谁不知道你们的手段。”邢肆闻言说道:“殷堂主放心,神女派的名声老朽不敢小觑,自多年前一役,两派相安无事到今。今日愿以诚相待,共谋大事。”
又传来一声冷笑:“我看,你就是不敢罢了。”殷留夷愈发恼怒,说道:“这天下没有我不敢的事,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说毕一把抢过剑,两三下除去包剑的布。一看到剑鞘,陡然停住,手一颤,悬了半晌又去触碰。
只见她抚上剑柄,缓缓将剑抽出,剑身反射的青光映在脸上,唯见双眼圆睁,瞳仁闪烁。殷留夷猛地闭上眼,又睁开,迅速插剑入鞘,沉声说道:“这剑哪儿来的?他人在何处!”邢肆说道:“我们也是无意中听到他的消息,费力寻找了一番,只找到了这柄剑,又多方探寻,才得知其大致所在。”
“他在哪!”殷留夷抢声道。邢肆悠悠说道:“殷堂主请放心,他目前完好无损,殷堂主若能与我们共谋大事,老朽必定将其找到。见与不见,全在殷堂主。”殷留夷说道:“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老朽说了,此事全凭殷堂主的决断,这柄剑就是老朽的诚意。”
殷留夷沉思半晌,说道:“你想怎么做。”邢肆一听,缓缓说道:“此事需殷堂主配合,若能成事,你我便能各取所需。”殷留夷不耐烦道:“你只需告诉我如何做就好。”邢肆便将所谋之事细细说与殷留夷。
直到傍晚时分,怀月堂一行才回到派中。晚饭期间,穆华浓问道:“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各处关防有异况?”殷留夷将关防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提了提钱袋一事。穆华浓听闻就问可有弟子受伤,殷留夷回答没有。穆华浓默默点点头,又嘱咐众人一定注意安全。晚饭之后,练了功便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