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可别拖得太久了。你若是令我不得不在营中躲上十天半月,来日回了广陵,我可不会轻饶你。”
“放心吧。”谢遥见她应允,便也不在此处多做逗留,只是笑着向二人挥了挥手,便重又转身向军营走去,“二位且在洛都拭目以待。”
谢长缨含笑抱臂应了一声,苏敬则在一旁默然片刻,忽而低声道:“的确是个不错的决定。倘若姜曜与城中人‘相谈甚欢’,恐怕便不会愿意再受大宁节制。若你去了关东,远书未必能够把握其中分寸。”
“你担心他镇不住场子?”
“我担心他过犹不及。”
谢长缨又是戏谑般地一笑,只是她还未及开口再说什么,便忽地望见有斥候匆匆地自北面策马而来。她眸光一凝,侧目时见苏敬则亦是垂着眼眸,好似已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谢长缨随即看向斥候,扬声发问。
而斥候忙不迭地翻身下马,急急道:“二位,白崧秘密调兵自晋阳疾行南下,如今已陈兵于河内郡!”
苏敬则轻轻叹了一声,而后回望向谢长缨,笑道:“来得真快啊……知玄,棋局至此,进退维谷,我很想看一看,你会如何应对。”
谢长缨哂笑起来,不紧不慢地指了指东方,在那里,正有奔涌如浪的阴云聚集流转:“进退维谷?那倒不如……将这棋盘彻底掀翻吧。”
——
细密的冷雨自云翳间丝丝缕缕地落下。
自河阳城下向南远眺,便可见黄河卷着白浪滔滔东去,激起的水雾正与溟濛的细雨交织弥散,将对岸的山川城池都笼罩得隐现不定。
白崧正在望楼之上凝神远眺之时,一名守卫士兵趋步登上台阶,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大将军,秦将军已至营中,如今正由孙伏利都将军与之接洽。”
“知道了,去请秦将军来此就近商议吧。”
“是。”
守卫应声退下,不过多时,白崧便在一阵渐近的脚步声中听得有人开口笑道:“大将军此行可当真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末将即便身在河阳,也是昨日才得了消息。”
“秦将军此言未免过谦,若非认定本将得了消息便会立即出兵,你又何必举家迁至河阳等待?”
“哈……岂敢?末将可不觉得占据洛都的那位故左贤王当真会善待朝臣。”
“倘若没有宁朝的那位谢将军,他未必便有直入京洛的机遇。”白崧笑了笑,回过神来,颇为平静地问道,“本将记得,秦将军当年在并州时,与他也算是同僚?”
“末将在朝多年,同僚何其之多?”秦镜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引开了话题,“大将军可知为何左贤王一入司州,便有一众州郡牧守望风而降?”
白崧打量着秦镜此刻的神色,将原本的答话换做了顺势应声:“有趣,秦将军不妨说一说你的见解。”
“自陛下南征寿阳起,末将身在洛都,便听到了好些关乎大将军的流言蜚语。如今大将军固然是为国平叛,只是落在那些人眼中,便难说了。”秦镜说到此处,幽幽地一叹,“何况,大将军想必也对关东之事有所耳闻,不知情者难免对您也心存疑虑了。”
白崧心知他所指为兰陵萧氏,却也并不道破,只道:“如今关东仍有陛下与元将军控扼各路叛军,且元将军近日已突破封锁兵临荥阳。当此之时,正可速战速决,届时那些观望之人见得如此情势,自不会与生路仕途作对。”
秦镜听得他这一番话,心下的思绪刹那便已转过了几番:
当此之时,笼络人心的上策便是公开与兰陵萧氏割席。他这般不置可否的态度只能说明,无论是否暗中勾结,兰陵萧氏的行动都必然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而白崧能够从中渔利,便证明了他不再全然忠于朝廷——换言之,此前晋阳的流言,果真生效了。
萧玉珈在其中的作用,恐怕绝不仅仅是“枕边风”……真是有趣。
思虑既定,秦镜旋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将军所言在理,若有用得到末将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
白崧颔首:“或许有些冒昧,但本将希望,秦将军能够领些精锐人手,盯住洛都以西的动向。倘若关中协同出兵,便尽量将消息压得久一些。”
西面……?
秦镜目光不着痕迹地一瞥,随即便已如常笑了起来,言辞之间却是别有深意:“大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定会仔细把手西面的关隘。只是洛都这里的战局……”
“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只要关东不会再生变故……”白崧说到此处便不再多言,只是思忖着改口对秦镜道,“秦将军放心便是。”
秦镜亦是了然地简短应声,而后展眼望向了河水之上因风雨而升腾的雾色。
——
苏敬则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斥候们送来的几封密报与书信,起身走出了营帐。
今日的天色依旧阴沉,只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