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封地虽然不比望京和上阳,但也是大魏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你进王府虽是世子的姬妾,但比一般官员的正妻过的也是不差的,这实在是桩好亲事啊。”
她的视线在裴伊人的脸上看了个仔细,总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她觉得再使把劲,这门亲事也就差不多了的时候,裴伊人到底出声了。
“请夫人恕伊人大胆说一句。”裴伊人将手从秦夫人的掌中抽出去,她的眼睫在灯火下打出一片阴影,整个人半立在阴影中,慢条斯理的反问,“这怎么会是一门好亲事呢。”
她虽然看着秦夫人,说话的内容却直指李策,柔声道:“这门亲事不仅门第不合,而且世子花心放荡,伊人只怕会所托非人。世子和妆玉阁的歌姬苏蓉蓉耳鬓厮磨、蜜里调油,不少人亲眼目睹,望京人尽皆知,不久前世子为苏蓉蓉争风吃醋,还在琼华楼外派侍卫围殴了国子生不是么。”
秦夫人怔了怔,“世子方过弱冠之年,又未娶妻,有些风流韵事也是难免的。”
伊人摇了摇头,很委屈的看了田氏一眼。
田氏会意,上前同秦夫人说道:“裴家破落,我女儿更是性格单纯,为人笨拙,还有个胆小怕事不敢说话的毛病,深宅大院里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经受得住的,而且早听闻洛阳王府姬妾成群,世子在京中也有好几位红颜知己,个个如花似玉,长得天仙一般,但转眼间也都被世子抛诸脑后了……”
“够了。”李策淡淡打断田氏的话,轻声冷笑,“你敢当着我的面数落我的为人,谁给你的胆子。”
“花心放荡……”他起身朝裴伊人走去,将田氏一把推开,直视着伊人的眼睛道:“裴伊人,从古至今不识抬举的人,你知道会有什么好下场。”
距离只隔一线,他的鼻尖闻到的是比银毫还要清透的香气,不似脂粉,也不似熏香茶香。
裴伊人的脖颈白皙细腻,在几不可察的细微颤栗着,李策看在眼里。
从上阳到望京,一路尾随,马车前遥遥相望,客栈上的凝视,他有种已经距离她很近的错觉。
长久窥探导致的结果是,他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他很想触摸她的一部分,想看清她面具之下真实的情绪。
李策用只能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靠在伊人的耳边低声道:“你难道不明白,没人能保你……你若觉得不过一死罢了,可总有些法子是比死还难挨的,对不对。”
那截脖颈的线条如此美好,在听完他的话以后,正紧紧绷着。
裴伊人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许久回忆起来,在那个远的像上辈子的梦里,她听过一次,也是李策说的。
前厅静谧,落针可闻。
廊下有风呼啸而过,灯笼被吹动的光影凌乱。
有个侍女轻声进来,向秦夫人禀告:“夫人,霍侯爷来了。”
秦夫人不用想也知道霍明宣是过来接裴伊人的。
她挑今天约田氏和裴伊人过来,是知道今天霍明宣会在兵部议事,要很晚才回府,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裴伊人后退一步,错开和李策的距离。
李策轻笑着坐回原位,其余人相继入座。
侍女话音落下没多久,朦胧灯火中,霍明宣踏着月色进了客厅,朝秦夫人揖首道:“姨母。”
秦夫人想着与其等裴伊人回去添油加醋的告状,不如就在这里分辩清楚,而且自己确实觉得裴伊人若能嫁进王府,属于各种意义上的高攀,所以她和霍明宣难得开门见山的道:“明宣,世子有意纳伊人为妾,你是她的义兄,有道是长兄如父,我想还是应该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霍明宣的目光短暂的落在伊人身上,而后望向李策,颇为疑惑,洛阳王世子正和妆玉阁的苏娘子如胶似漆,怎么突然生起纳裴伊人为妾的念头。
他随即落座,神色恬然的回应道:“姨母知道,霍家有训,凡是我族中的女子,不论是嫡是庶都不可以为人妾室,而且据我所知,世子身边应该并不缺红颜知己。”
秦夫人闻言脸色沉了沉,并未说话。
她晓得这件事的最上解,是裴伊人自己答应,其次是田氏贪图富贵,把女儿卖进王府,最下解才是她和世子威吓,已达成此事。
现在走到最下解,就不得不顾及霍明宣的意思,因为在这个局里,如果霍明宣不应允,谁都不能逼裴伊人就范。
行一步,目及五步,此事成不了。
秦夫人叹了口气,端起茶盏,选择置身事外。
李策轻笑了声,淡淡道:“如此说,霍侯想是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