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紧张下,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嘴里的布片已经被取了出来。
外间的喜乐仍在继续,阴冷的月光漫入喜堂,在地上铺陈出死水一般的静寂。
公衍殊之直起身,抬了抬手,那几个护卫顿时会意,将徐婆婆一路拖行到了院子里。
繁茂的合欢树下,已经挖好一个等人高的大坑,护卫围着土坑站成一圈,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填土埋人。
少将军下令道:“开始吧。”
隔着一扇敞开的房门,传来土坑里疯婆子凄厉的呼救声。
这些人训练有素,不过一会儿功夫,土已经淹没徐婆婆的膝盖。
望见院中情形,慎玉骤然哽咽出声:“不要。”
少将军拖住她的双手,把她带到门外,让她亲眼看着徐幼真被活埋的情形。
慎玉跌在地上,仓皇间半跪半爬到少将军跟前,哽咽声不止,“少将军,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住手。”
公衍殊之浅浅一笑,目光如月溶溶,“既然你不要徐幼真被活埋,那便是准备舍弃绥眠了,是不是。”
她用尽所有力气把手抬起来,覆在公衍殊之的手背上。
“少将军……”她的声音是清晰的,有一瞬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凭着本能,她唤他的名字,“殊之。”
公衍殊之回握住她的手,“嗯。”
“我。”她做小伏低,认真投降,“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她极力仰着头,仿佛望见公衍殊之眼中一瞬而过的怒气。
他沉默了瞬,再说话时已是平常语气,以最平淡的口吻评价她:“慎玉,原来你不是半点不懂风情,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
慎玉难堪的别过脸,任由他奚落。
他抬起慎玉的下巴,指尖轻轻描摹她的唇瓣,嫣红的唇角伴着他的动作偶有颤栗。
触感是腻滑的。
尽管如此轻薄调戏,她也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做出抗拒的举动。
公衍殊之垂眸片刻,气极反笑,说出的话句句带刺,“你若早这么懂事,我看在你的份上,帮绥眠一把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之于你,比旁人格外要紧些,对吧。”
慎玉错愕中睁开眼,“我没有。”
“是吗。”他凝视她的眼睛,“去年年初,绥眠曾潜回金都,在你那间医馆待了半个时辰。”
那时慎玉父亲新丧,小叔虞王前来祭奠。
既然公衍殊之能查到叔虞王府的旧人,自然也能查到这件事。
无诏进京,罪同谋逆,这是死罪。
只是不知道他手里究竟还抓着多少这样的把柄。
她无声中攥住公衍殊之的衣角,只一个劲的摇头。
和公衍殊之的这场纠葛中,她从来没想过去牵累别人,但如果因为她,而害了徐婆婆或是小叔虞王,她这辈子都难以偿清。
慎玉的脸色惨白如灰。
少将军看出她是真的知道怕了。
他吩咐道:“住手吧。”
护卫顿时收了手,把那坑里的疯婆子拖了出来。
疯婆子在地上惨叫了两声,呜呜的哭泣着。
慎玉向她看过去,死灰一般的目光不比徐婆婆清明多少。
少将军把慎玉从地上拽起来,拦腰抱在怀里,径自朝喜房的方向去。
疯婆子望着满院的红绸,哭着哭着又笑了,好半晌过去,她起身朝院墙的方向去,弯下腰去找洞。
“洞……洞在哪儿?”
徐幼真一寸寸摸索墙壁,身子越弯越低,“洞呢?”
“洞不见了。”
疯婆子顿时大骇,叫嚷起来,“洞呢!洞……”
“王妃娘娘、世子殿下……”
“王妃娘娘……”
“娘娘……是奴婢害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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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房内布置了合卺酒。
公衍殊之把酒瓢送到她的唇边,“喝吧,里面有解药。”
她抿了一口,手脚的酸麻感在逐渐消失。
他喂完酒,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慎玉抬头看过去,只望见他的背影。
今晚显然是公衍殊之在清算他们之间的陈芝麻烂谷子。
因为他即使坐下饮茶,也不忘扎慎玉两句:“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匏瓜是合卺的酒器,如今却拿来盛解药。
他还嘲讽慎玉再也等不到她日思夜盼的情郎。
龙凤对烛把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短暂的沉默过后,公衍殊之听见类似水滴落在衣衫的声音,他把杯子放下,转过身。
他看向慎玉的目光,逐渐变得愕然。
殊之先是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匕首,而后想到,应该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