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闻言,震惊了一瞬,小心翼翼确认道:“皇城守卫?”
裴梦欢这才反应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是了,皇城守卫直属父皇,自己一个没实权的公主,哪来的权力调动皇城守卫呢?眼中茫然一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事,怎么就想到皇城守卫了?
她咬咬唇,迟疑道:“先去皇兄那里看看再说。”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不过到底还是眼前的事情要紧,整个人又对沉麟园发生的事情惴惴不安起来。
刚一踏入沉麟园地界,便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安静来,虽说平日里大多数人也不敢在太子住所处闲逛,但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静谧到连风声都分外明显的地步。
裴梦欢步履不停,却在台阶处骤然停步,搭着秋实的手微微用力。
“殿下?”秋实不解道。
“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裴梦欢声音干涩,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秋实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青石阶,半晌,抖着声音试探道:“颜色…?”
山中常年潮湿,石缝处经常会长出暗绿色的苔藓,如今这里的石阶,乍看之下一切如常,甚至可以称得上纤尘不染,可是细看下去,那夹在石缝处的苔藓,比别处更暗些,更别说此刻是初春,苔藓本不该有如此深的颜色,就像是…被血溅到,干涸之后的样子。
秀眉紧紧皱起,一种不详的猜测在无数个胡思乱想中占据高地,在秋实的搀扶下,她沉舒一口气,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快步拾阶而上,刚至院口,就看到了张望的入海,神色是掩盖不住的焦急,甫一见到来人,便快步迎了上来,无需多问,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遇刺,四殿下受伤了。”
话音入耳,裴梦欢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若说前半句话击碎了她的侥幸,那后半句话,就直接将她坠入深渊。
她直直看向入海,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说至最后,声音甚至带了些无法自控的尖利。
入海脸都快皱成了一朵菊花,一边走一边说着方才发生的事。
“主子批完奏折后,召了几位大人在沉麟园的兰亭商议事情,回来的路上正巧遇见了四殿下,主子就请了四殿下一同用午膳。”
说到这,入海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时光倒流,他就算拼着被处罚的下场,也要阻止主子开口请四殿下,外人只知四殿□□弱,深居简出,得圣上爱怜,只有他们这群走在深宫里的人,才知道这哪是爱怜啊,圣上和贵妃,分明是当个眼珠子一样护着。
虽然他是东宫的人,自然盼着太子殿下好,但是要论圣宠,是个明眼人,都会知道自然是四殿下稳居第一,若有人问起为什么,就只能扯出老黄历了。
贵妃是圣上下江南时带回来的,从此就开始独宠六宫,一时风头无两,偏偏皇后膝下无子,一些另立新后的言论便甚嚣尘上,谁都再说,只要贵妃诞下一子,以其受宠程度,定是直逼后位,可是不管言论怎么沸沸扬扬,皇后抢先一步生下皇长子,这才彻底坐稳了后位,几年后,贵妃产下双胞胎,其中皇子体弱,便由皇后代为抚养较为康健的皇女,贵妃亲自抚养的便是如今的四殿下,就算如今可以立府的年纪,也仍然被留在宫中,只为时时见到。
“然后呢,好端端用午膳,怎么就发生这事了!”
裴梦欢冷冽的话语唤回了正懊悔不迭的入海。
入海连忙继续道:“刚走到这边,就出来一行刺客从林间跳下来,直冲主子去,混乱中四殿下被误伤,此刻正躺在房内。”
裴梦欢皱着眉,入海这短短几句,让她产生了一堆问题,想着只能见到皇兄再问个清楚了。
说话间,几人已走入内院,院里的宫人皆屏气敛目,面容中带着惶惶不惑,裴梦欢把这些尽收眼底,暗叹一声,发生这事,自然能体会到这些宫人的心情。
到卧房前,一股浓烈的药味就传了出来,伸手推开,里面人影绰绰,此刻的门响犹如一道惊雷,让里面的人浑身一震,齐齐望过来。
裴梦欢也一一看过去,从一些熟面孔上,不难猜出都是些医者,床幔垂下来,瞧不真切,只有只手露出来,浑身止不住的发凉。
“怎…怎么样了…?”声音颤抖,她望着一个熟悉的人,问道。
那人下意识避开了裴梦欢询问的眼神。
“殿下!”秋实惊呼一声,搀扶住了裴梦欢踉跄的身体。
裴梦欢摆摆手,坐在了太师椅上,示意自己无事,舔舔干涩的嘴唇,问道:“皇兄呢?”
这下有人回答了,“太子殿下肩胛骨处中了一箭,前段时间的旧伤在打斗时又差点复发,如今正在侧室包扎伤口。”
裴梦欢眼冒金星,甩袖怒声道:“皇兄去年秋天的伤,怎么现在还没彻底治好!”
方才那人没了言语,裴梦欢说完,又觉得自己早已知道答案,是了,每日案形劳牍,哪来的时间养伤呢。
她顺了顺气,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