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边敲桌面,丝毫没有掩饰言语的愤怒。
唐繁锦低头听着,任由对方不断提出错误与意见,却无法说出任何反驳之言,攥住本子的手愈加用力。
“小唐啊。”
男人换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双手在桌前交叉,身体后仰,“你在那届管培生里可是很优秀的啊,我们领导层都对你抱有很大希望。你在拓展四年,要想升职加薪就得拿出些成绩嘛。”轻啧,朝电脑屏幕指点,“公司规定提前五分钟到达工位。照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是要扣绩效的。”
站得太久,小腿实在酸胀。
唐繁锦暗自庆幸提前处理好伤口,否则现在就会更加难受。她垂眼望向足尖,只希望约谈赶紧结束:“我知道了,领导。”
男人啧一声,转头不再看她:“回去吧,下班将总结和月报交上来。”
唐繁锦赶忙答应,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许是刚才动静太大,同事们纷纷偷瞄向她,目光里有唏嘘更多的是好奇。她将本册攥得更紧,逼迫自己忽略那些视线。
回到座位,立即开始工作。
唐繁锦心里很委屈,却不想表露给外人看,她必须快点完成任务,才会尽可能早地回家。
重修,发送,再次打回。她反复改了很多遍,直到中午才有机会喝水。
理好报表再做总结,将各个部门的数据收集归纳。拓展是文化公司,旗下频道的订阅跌幅都要做对应分析,并依据数据显示让责任博主进行调整。
唐繁锦提出初步的修改意见,交给领导审核后才能下发给个人。她做了四年的数据分析,对影响视频收藏的要素算是有所了解。
晚上七点半,还差美妆和影视部门的报表没有完成。
唐繁锦摘下眼镜,疲惫地按揉太阳穴。顶梁灯串照得她头昏,只能冲杯咖啡来提神。
越疲惫精神就越要专注,手机震动着发出提示,屏幕黯淡又再次亮起 。
待将全部报表做好,办公区仅有她一人。天色早已暗沉,灯光却仍亮如白昼。
她这才有空读母亲的短信,内容仅有两行,是喊她周末务必去见一见何姨家的儿子。
唐繁锦额角胀痛,指尖在B上停留许久,却终究发出去个‘好’字。
“就见个面,随意搪塞就好。”
她不断安慰着自己,心情依旧烦躁。
唐繁锦边想,目光扫及周边工位:电脑屏幕皆为黑暗,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在紧盯着她。她突然有些发憷,将耳机、充电线一股脑塞入包中。
“啪嗒—”
她关上办公室的灯,世界就随及暗淡。
大厦楼下,有三两人在等待出租,大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依着石柱靠抽烟缓解疲惫。他们眼睛里满是血丝,领口随意拉开,看上去狼狈且邋遢。
路口灯光昏暗,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唐繁锦似乎在对方身上看见未来的自己:面色憔悴,眼神空洞,在不断麻木中失去生机。可她才二十六岁啊,难道只能过这样的人生吗?
孩童时听话懂事,上学时拼命读书,成功考入市重点大学,毕业后又找到体面的工作。父母长辈对她十分满意,她却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循规蹈矩地度过二十六年,如果现在放弃工作,她又能以何种方式去生活呢?
唐繁锦想到这个问题,窒息感再次包裹全身,她因此感到恐惧,对自己停滞不前的现状愈加厌恶。
随意打发好晚饭,洗漱完的时间是二十二点二十九分。
唐繁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桌边,打开广播,将频道调至北林有声,然后拿出抽屉里的本子,记录着今日的支出状况。
一段音乐过去,电台里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语调慵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却仍能让她倍感放松。
“各位听众好啊,我是节目主持人蒋玉涛。”
听见他作自我介绍,唐繁锦放柔神情,落笔力道逐渐变轻,喃喃开口,声音与他相叠:“欢迎来到今天的《伴你同行》。现在让我们接通第一个电话。”
“嘟嘟”声结束,传来听众的讲述,内容大都是些生活琐事或八卦闲扯。
蒋玉涛听完会给出回应,他从不说些安慰的客套话,反馈虽然简短但常能点出问题所在。
唐繁锦想:他应该是个做事果断的人罢。
两组通话结束,支出已记录并核对完毕。她从书架取过《运营的基本》,边读书做笔记边继续听广播。
唐繁锦并不爱说话,性格内向而敏感,更多时候会选择听别人讲。她的性格在职场并不讨喜,也长受累于人际交往。每日的工作结束后,收听广播成为她唯一的开解方式。
她喜欢蒋玉涛的声音,也羡慕对方思考问题的方式。
“主持人好。嗯...我今年才毕业。刚入职场感觉非常疲惫,领导很烦,工作也没有意义。请问我是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