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一些曾经背过的书,对姜鲤来说并不难。
杜先生今日会抽查她们背诵诗经《关雎》和《葛覃》篇。《葛覃》姜鲤虽然之前没怎么接触过,但是掌握到诗经那种重章叠句的写作方法,也就变得轻而易举,容易背诵了。
姜鲤的两篇都背得滚瓜烂熟,算是学塾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出色学生之一,另外一个叫得上名字的便是左苓。
左苓听着姜鲤一字不落地顺畅背完,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到中间课下休息,姜鲤一时也成为了众同窗议谈的中心人物。有人说:“没曾想,那个得过疯病的姜鲤还挺厉害的,可不像是十年来都没读过书的样子。”
也有人反驳:“或许她就是天生记忆力好呢?”
更有人不屑地道:“她的记忆力再好还能比得过我们阿苓吗?阿苓可是左氏女,京城数一数二才学渊博的淑女,她姜鲤算是什么东西?”
“可别说,我怀疑这个姜鲤就是个别有用心的混账东西。你们还不知晓吧,她早晨是同陆丞相公子陆岁一起来的,谁不知道陆公子与阿苓当是一对?”同样有人小声地望着只听不言,一直面无表情的左苓道。
左苓听完这一句,讥讽地笑了笑。
她尚还没接话,那人又继续说:“阿苓,你可得提防着那个姜鲤一些,小心她用心叵测,夺你所好。”
左苓倒是不以为然,不屑地回答:“无论这姜鲤是不是记性好,至少她废了力气去背书,即使这力气九牛一毛,也比你们光说不练好。还有,我才懒得管她是不是想抢陆岁,她若是愿意抢就来抢好了,倘使真能被她抢走,那陆岁也不值得我喜欢。”
左苓说完,目光遥遥地望着坐在座位上与夏宜和杜婉说说笑笑的姜鲤。
姜鲤感受到一束炽烈的目光,缓缓地抬眸,与左苓四目相对,左苓漠然地看她,她莫名其妙地撇了撇嘴。
夏宜见状,小声而劝慰地告诉姜鲤,“阿鲤,你别与她们一般见识。她们这些人就知道见风使舵,天天围着左苓转,是非黑白都不分了。谁不知道,这陆岁说着是和左苓一对,但是谁家也没把婚约定下来,都是起骗人的。你若是真喜欢陆岁,只管喜欢就是。”
夏宜话罢,还不忘狠狠地使了一个眼刀,瞪向另一边跟着左苓一起投注过来轻蔑目光的其他人。
姜鲤忍俊不禁,不以为意地惊怪回答:“宜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陆岁,我只把陆岁当弟……不,手足罢了。”
如同亲生父母所生的手足,就像对姜禹那般。姜鲤在心里想。
夏宜不可置信地看她,好笑,“阿鲤你才是胡说八道吧,你和陆岁不过几面之缘,怎么就把他当作手足了,况且他和姜禹也长得不像啊。而且,你们不过是泛泛之交,也没有血缘关系,说什么手足呢?真要攀扯情谊,还不如做对爱侣。”
夏宜笑着笑着,神色变得暧昧起来。杜婉跟着也附和,“就是阿鲤,我听我哥哥说,陆岁是个不错的人,值得托付终生的。”
姜鲤莫可奈何地笑看她们,只摇头不说话,心下想的则是:她与陆岁,怎么可能?
她们在塾室一直待到傍晚,又是下学归家的时候。杜婉邀了姜鲤和夏宜,想请她们去自己的闺房坐坐。
三人走在路上,正碰见从里院出来的杜浔。杜浔换了一身白衣,丰神俊朗地迎至三人面前,先是笑拍了拍杜婉的发顶,唤道一声,“臭丫头。”然后对夏宜温润和善地一笑,接着开始打量姜鲤。
他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个与死去的江贵妃名字同音,惹陆岁在意的姜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杜浔目不转睛地盯着姜鲤,惹得姜鲤有些许不自在。杜婉则是低斥他道:“哥哥,你又要出门做什么去?不会又到摘月楼喝花酒吧,若是让阿爹阿娘知晓,仔细扒了你的皮。”
说着,杜婉就拽住杜浔的衣袂,一副不让他走的小孩耍赖模样。
杜浔笑着掰她的手,笑着尽管不正经,但颇为认真地答道:“哥哥哪里是去喝花酒的,明明就是去找你嫂嫂的。你嫂嫂流落风尘,正需要哥哥去救呢。”杜浔虽是这样说,可话说到后来满面的苦涩。
杜婉的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下意识急切地反驳了句,“王姁她才不是我的嫂嫂……”可是,话音未落,她自己又觉得这句话不对,当即抿了抿唇,换而用一种无奈讨好的语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她的身份便是没有沦落风尘也不可能与哥哥在一起,如今流落了风尘,纵然哥哥对她不离不弃,她也未必会承哥哥的情。”
“阿姁她多么聪慧机敏、心思通透的一个人。”杜婉似乎有些心疼起她口中的这个“阿姁”,紧要双唇盯着杜浔道。
杜浔似笑非笑,“承不承我的情,那是她的事。喜不喜欢她是我的事,只要我还喜欢她,我就不会放弃。更何况若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们这可笑的勋贵之家,她也不会那么快被她舅舅、舅母卖入青楼。”
“书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