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懿醉倒在姜鲤的榻上。
姜鲤索性把床榻让给他,自己抱着被子缩到外殿的坐榻,将就着凑合一夜。
已是秋日的季节,一夜未盖被褥,李懿翌日醒来不出意外地感染风寒,喷嚏不断。
高崇喜对此,忍不住地责怪姜鲤道:“贵妃娘娘当真就如此绝情,真能看着陛下挨冻一夜却不愿分出丝毫被褥?陛下龙体兹事体大,娘娘怎能如此不分轻重?”
姜鲤倒是坦然得很,回答:“高公公与其指摘我,倒不如早点规劝陛下放我离开。高公公不妨与陛下想想,便是寻常的陌生人也很难冷眼旁观不替陛下盖上一件遮挡。我既不愿,别说是与陛下没有情意,就是恩义也不存在的。”
姜鲤的坚决与漠然令高崇喜替李懿不值,但李懿本人对此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来,反而申斥高崇喜不得对姜鲤无礼。
七八日后便到了左苓在宫外的生辰宴。
李懿特允了左莹与他和姜鲤一起出宫参加。左莹感激不尽,姜鲤则是态度平平。不过,即便如此,李懿还是命灵素把姜鲤好生打扮一番。
她虽不用穿宫装,但李懿给她挑选了一件式样繁复的襦裙,襦裙上碧玉金饰,好不明丽耀眼。
姜鲤不太想穿,李懿威胁她道:“若是不穿,阿离你就一个人留在宫内如何?”
姜鲤只能乖乖地照做。
她穿上奢华的裙裾,灵素又将她的妆容梳画得精致、浓艳。这让姜鲤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艳丽起来,再加上李懿的刻意吩咐,让灵素改变姜鲤的眉妆、眼妆和唇妆,竟让姜鲤有几分形似自己从前的容颜来。
过去的江离年岁要比姜鲤大,也没有姜鲤本身的底子好,这样的一套装扮,于现在的姜鲤而言,反而是将她弄得丑了。
姜鲤不喜欢看见现在镜中的自己,李懿倒是高兴得不行。特让姜鲤与他和皇后共乘一辆马车,前往左国舅府上。
左莹看见姜鲤的妆容愣了愣。
姜鲤无奈地抱怨:“皇后娘娘也觉得很丑吧?”
左莹不敢直接这么说,下意识地转眸瞧了瞧李懿,见他根本看都没有看自己,有一瞬的失落,而后方才支吾地回答:“其实还好,颇有故去江贵妃姐姐的遗风……”
姜鲤对于左莹对李懿的溜须拍马表示唾弃和不屑,冷冷地瞋了她一眼,就撇过头去,再不愿意与他们夫妇多说一句。
她沉默,李懿反而靠近她开口:“待会到了左国舅府上跟紧我,不要妄想摆脱我单独与谁见面,若是叫我发现了,阿离,我便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也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李懿咬牙切齿得仿佛意有所指,但是与姜鲤说话的语气又颇柔和、温润。
左莹望着心里难过。
姜鲤则是不以为然地反讥讽道:“最好陛下惩处任何人的时候都能带着我一起,倘若是极刑的话就更好了。”
姜鲤也不是第一次有赴死的想法。
李懿恶狠狠地瞪着她,厉声:“朕不准你再把这些生啊死啊的言语挂在嘴边!”
姜鲤耸了耸肩,表情态度一副不甚把李毅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她复又沉默起来。
一路安静到左国舅府。
左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他们大都三俩成群,互相攀谈着朝府内的方向走。
李懿没有刻意惊动其他人,只是默默地下了马车,由高崇喜向府内支会一声,便立马有七八个侍女、仆役,拥簇着他们往府内去。
在路过前院的廊庑下,姜鲤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姜禹和秦夫人。俩人涌着就是要上前与姜鲤叙话。姜禹刚唤一声“阿姐”,便被高崇喜横手阻拦在三人中间。
姜禹和秦夫人瞪高崇喜。秦夫人更是没好气地道:“怎么,我一个做母亲的与自己的女儿说会话也不行吗?”
高崇喜波澜不惊地回答:“还请将军夫人见谅。”他也没说为什么,就是明明语气柔和,但是态度极强硬地不让姜禹和秦夫人靠近姜鲤。
姜禹紧接着质问道:“难道陛下就是这般对待我阿姐的吗?陛下,我阿姐既没犯国法,便不是阶下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直接越过高崇喜,去望高崇喜身后,站在姜鲤旁边的李懿的。
李懿不禁扬起讽刺的笑来,声音不大不小地反问姜鲤,“谁家的阶下囚,能像你这般被朕打扮得光鲜亮丽?”他话音刚落,更拉住姜鲤的手,故意给姜禹和秦夫人看,而后才道,“夫人与姜小公子也一起先去偏厅小憩吧,无论有什么话,到那里再说。”
李懿觉得自己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姜禹和秦夫人就跟着他们一道往偏厅去。因为李懿作为陛下,身份尊贵,整个左府的偏厅都是用来招待他一个人的,没有其他的宾客,只有许多供使唤的仆役、丫鬟。
李懿到偏厅的高位上入座。左莹与他请求道:“陛下,请容许臣妾先前往后院探望胞妹。”李懿想都没想就挥了挥手,算是同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