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白净,封埋了爷孙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玄一缓过神来,僵硬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爷爷的鼻息。
是温热的。
她想拽起他来,却一次一次摔在地上,她看着树上的枯枝许久,才有了主意。
捡了一排树枝扎好,费着力把爷爷放在上面。
她把绳子系在腰间,用着浑身的力气,一步一步拖着走,那新铺在地上的雪被她踩实,留下脚印。
她的眼中是泪水,是麻木,却听了爷爷的话,没有一丝恨意。
她脚上的伤在在冰雪下凝结,却在踩在一株草上后,再次流血。
她顾不得疼痛,只想回家。
那株枯黄的草在沾上血后,迅速生长,侵略了方圆百里,只是它单单只有一两片叶子,枯黄上染着白霜,城中的百姓一致以为是被霜雪冻了的可怜草。
她拖着爷爷进屋,凑近炉火,一针一针扎在他的穴位上,驱寒。
爷爷察觉到了暖,缓缓睁开眼,抬着左手,示意玄一扶他起来。
玄一撂下手上捯饬的药,小步过去,扶着爷爷,却在爷爷借力的瞬间被带着跪倒在地上。
她慌慌摸上爷爷的腿骨,不只是膝盖处脱臼,还有腿骨中间断了,现在的药材及工具,根本不足以接好这条腿。
她撇过脸,偷偷抹了一把泪。
爷爷摸上拐杖,自己颤巍巍的站起来,“小丫头,爷爷没事。”
一月的冬太冷了,冻得他的腿再也好不了,即便拿着拐杖,也走不了多远了。
......
柳絮纷飞,天光明媚。
多数人还是熬过了这个冬。
快马从城门一路奔向官府,嘴里嚷着“捷报,捷报!”
百姓的衣衫穿的干净,手上拎着锄头,“是大捷!大捷啊!”
“守住了!守住了!”
他们在春日里狂呼,激动,而一个偏僻的院内,是一位老人日薄西山。
玄一坐在檐下,扇着药锅,她知道,春天了,再过两个月,山里的药草便都能长好了,爷爷的腿也能保住了。
一夫妻领着孩子闯进院内,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磕头,“求您救救我们家孩子吧,我们家孩子身上起了红疹子,怎么用药也不退。”
“玄一姑娘,当年放火烧您的事我们家可没参与啊,求您高抬贵手,救救孩子吧......”
玄一把药汤倒在碗中,端进了屋。
“丫头啊,外面怎么了?”
“无事,您先喝药吧。”
“小娃娃,你别忘了......”
玄一把药碗置在桌子上,“放心吧,我没忘,我会去救他们的。”
她顺手拿了件薄衣出去,披在小孩身上。
那小孩眼里纯澈,让人瞧着可怜。
玄一挽起他的袖子,看着上面腥红的点,这哪里是什么红疹子,是根本就是皮肤破了,出来的血。
再往上看去,他大臂上的出血出早已有了腐烂之势。
“这病,我并未见过。”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一把拽过女人的胳膊,挽起她的袖子,果然,这女子的胳膊上也是这种出血点。
她把视线落在男人身上,那出血点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上了。
玄一咬着唇,紧攥着拳,“这病是会传染的,你们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人笑的肆意,“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