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的小腿骨恢复得还不错,没变成瘸子,只不过身手直接大打折扣,再像从前那样敏捷强悍基本不可能了。
两人在医馆面对面,一躺一坐,床榻上的人瞧着消瘦了不少,精神尚还虚弱不定。
胡三没看褚让,低着头,很痛快就答应了。
韩瑛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出门之后,她凑到褚让身旁,小声说:“他知道你是在担心他,他没有不高兴。”
出了巷口便是早集。
褚让目视前方,拉住她的手不叫她被人流冲散,一块往酒楼走,“我也没有不高兴,我们俩在一块好多年了,没什么好误会的,他觉得日后帮不上我了,自个难过呢,等他修正好再让他回来,那时候估计事情就都结束了。”
韩瑛笑了笑,“那这样的话,明天就咱们俩回潭城,薛青云抓到了?”
褚让的掌心忽然松开,张开五指,抓进她的指缝,韩瑛不自觉与他十指紧扣,手心的温度烘得心里麻酥酥的。
“没有,”褚让说,“潭城县衙没松口,暂时拿章程说事在那拖着。上次薛青云回家之后就没再出过门,估计这几日就该琢磨往城外跑了。”
只要他肯露面,就一定会送命。
“那他会逃到哪里去?”
“应该不会太远。”褚让轻声说。
路边有卖糖人的,褚让拉她停下,扔铜板进钱匣子,买两根兔子,递给韩瑛一根。
“马上要过年了,”褚让同她闲聊,“往年你都如何过?”
韩瑛舔了口糖,“我头一日在家里,守完岁就去山里给我姥爷拜年。”
给宋国忠拜完年,她就会到城里去找宋怀远,同他一起待到正月十四才回家。
“原来这样。”褚让默默记下了。
他跟韩瑛坐马车回城,在家门口下了车,左右看看发现巷子里格外清静,连巷口的乞丐都全部消失了。
“那群叫花子在周广连米铺门口呢,刘贵找了一群人去他们家撒泼买米,果真一群泼皮,周广连说要闭店几日,等过完年再回来。”管家冯伯同褚让知会。
褚让点头,示意他离开。
“城里绝对安全,虽说大家都在,但到处都是我的人,拎枪出门的人绝对藏不住,也会有人跟着你,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师父了,你不是总念叨他,晚上的时候记着回家吃饭。”
褚让真诚地袒露,却还是有几分含蓄,他的分寸感时有时无,韩瑛捉摸不透,也只是乖乖点头。
她乐呵呵地回了家,不出所料,家中无人。
她此番经历生死,再回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等,不小心睡了一觉,天黑时醒来,宋怀远还没回来,她觉得不对劲,又立刻去书院问,看门的老头告诉她。
“宋老师辞职了。”
什么?!
韩瑛几乎呆在了原地,她缓了好半天,又漫无目的地冲回家中,院内依旧漆黑空无一人。
她最终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到褚宅时,褚让在正堂的餐桌前等她,桌上的菜还是温的。
“回来了,怎么了,听说人不在家?”
韩瑛在他对面坐下,点了点头,“书院的人说他半月前辞职了,他书桌上的砚台都落了灰,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往常都是韩瑛不声不响地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这次轮到了宋怀远,因为不知道他还有哪些其它的容身之所,因此韩瑛的心都快拧到了一起。
说到底,虽然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七年,但是她对他的了解依旧浮于表面,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去问他的琐事和过往。
“别着急先吃饭吧,我明日叫人去找。”
褚让给韩瑛夹了块烤羊排,烛光下韩瑛眉宇不展,他道:“心情不好,会耽误食物的味道,也算糟蹋粮食。”
韩瑛默不作声,拎起筷子啃了一口,确实不是滋味。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他那么大一个人,”褚让忽然发问,“当时怎么会跟十岁的小孩玩到一起去。”
光影斑驳中,前尘往事忽然席卷而来,韩瑛讷讷地垂视着桌面的饭菜,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紧接着右眼皮便开始跳个不停。
她用手指仓皇按住,想起宋怀远曾经说过,这种靠哪只眼睛跳来判吉凶的说法太离谱了些,叫她不要信。
“为什么不信?”
宋怀远将草料不断递到卧倒在地的母牛嘴边,回头跟她说:“因为这些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事情,所以不要信。”
韩瑛靠在牛棚的柱子上,单纯地问:“什么是科学?”
“是一种…”宋怀远想了想,“是一种新的知识,要在书本上学的,小妹妹,你上学吗?”
这问题问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多余。
他昨天下午跟着韩老六回了村子,径直进了牛棚,检查过后发现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