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瑛脸色沉沉,心中有些惆怅,好像老朋友不辞而别,一转眼就再难见到了。
两人到了宋怀远家里,周礼进门之后对他浑浊空洞的眼珠观察了半天,又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将手随意搭在他纤瘦的手腕。
“是不是有相熟相知的人离开了?”半晌后,周礼沉声问道。
“是。”
“你心火旺,气息虚浮,这属于内火中烧,迟早给你烧干了,可不能再想了。”
宋怀远听了许多,都应了。
周礼全程肃容,没施针,没开药,半晌后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便拎起药箱将韩瑛叫到了外头。
“怎么样?”两人站在门外小声谈话,这位置宋怀远听不见。
周礼说,“瑛子,咱们俩师生一场,我指定是不能忽悠你,我开不出药来,只能用老法子,安神助眠,他多睡觉多休息,别胡思乱想,就没什么大事。”
“那他这是怎么了?”
“还是心病。”
韩瑛听了这话,皱起眉,“心病?”
“是,郁结于心,打击太大,如何疏络全靠自己,叫你的这位长辈放宽心,凡事留一线,莫要钻牛角尖。”
韩瑛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心中念头百转。
刚刚周礼问诊,她就站在旁边听着,根本没听出来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但是周礼说师父害了心病。他为什么会害心病?
之后的几日,宋怀远几乎不离房门,整日靠在摇椅上,望窗外的天,砚台上的灰尘越积越厚。
韩瑛不知为什么,站在远处多看他一会,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他薄得像片纸一样,风一吹就会飘走了。她匆匆擦拭眼泪,不敢再问宋怀远什么。
她恐惧。
她怕这个人要抓不住了。
*
而就在韩瑛走之后,褚让又回了趟虞城,薛家明面上未发一言,也没人登门拜访,说明已经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彼此都不在乎了。
他这回身陷险境,又平安归来,褚家上下对传言多少产生了些怀疑。他平日的生活习性并未改变,谈笑自如,越是如此,下人们越是无趣私下议论他,议论芸娘和她的儿子褚安。
小翠这日见他用过早饭之后带着人又走,折身回了芸娘的院子。
芸娘在他走之后的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完,叫人备了马车,说要到观音庙给褚安祈福。
路上的积雪被太阳晒化,马车车轮碾过,湿哒哒的沾了一圈泥水,街道两边,卖爆竹、灯笼、春联的摊贩恨不得将摊子摆到道中间,眼下这些都是紧俏货,城里城外置办年货的人将摊位挤得水泄不通,银子收的哗哗作响。
外头的热闹和宋怀远家的小院无关,韩瑛像往常一样早起给宋怀远做好饭放在床头,也不急着叫醒他,凉了再去热。她扭头回了厨房将早晨掏出来的炉灰用簸箕装好,走出家门倒到垃圾堆。
回来时,远远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的人朝他缓步走来。
韩瑛几乎瞬间欣喜,大步朝他走过去,站到他面前,“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好几日没见了,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褚让依旧是那副英俊从容的模样。
两人见了面都忍不住笑,韩瑛发现,自从白柳村出来之后,她就不大敢跟褚让对视了,可她笑里的愁绪和羞赧却被褚让看得一清二楚。
她拉着褚让一道进了院子,“我师父病了,我在照顾他。”
“听说了,周礼已经告诉我了,人醒着吗?我进去看看。”他见她憔悴,说话声音都放得很轻。
针对宋怀远,褚让从来没有过敌意,只是有些留心。听韩瑛的描述,宋怀远更像父亲,但是两个人的年纪又靠得太近了。
宋怀远此刻整个人依旧掩在棉被下面,只露出一颗脑袋,瞧着还没有被子厚实,儒弱的书生模样,面色苍白如纸,病态十足。
褚让站在门口,面不改色问道:“关于他自己的病情,他同你讲了多少?”
“他没说什么。”
怕吵醒他,韩瑛拉着褚让悄无声息地退到自己房间里,坐到了炕沿边上。
“那你不在意吗?”
“我只想他好好活着。”韩瑛说。
褚让垂眸思索片刻,将她垂在耳侧的垂发捋回耳后,摸了摸她的脸,“早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早晨煮了粥,”韩瑛说,“还剩了许多,你要吃吗?”
褚让摇摇头,他往她那边挪了挪,一言不发地看了她半天,紧接着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干什么?”韩瑛身体瞬间前倾,鼻尖贴近他的脖颈。
“抱一会儿呗,还能干什么?我想你了。”
他说得这样直白,韩瑛一下子就接不上话了。
“韩瑛”褚让问,“你能想起来,天暖的时候,你晒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