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史密斯被送回病房。
言栀摘下手术帽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托马斯走过来叫了她一声:“咖啡?”
言栀睁眼,朦朦胧胧的一团光渐渐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托马斯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
她伸了个懒腰莞尔一笑:“好,偷懒够了,走吧。”
二人出了手术室走到饮料机前,托马斯刷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言栀:“辛苦了,最近手术有点多。”
言栀接过道谢,倚着饮料机暖暖喝了一口,听见这话她反而漾起淡淡的笑意:“但我觉得这是好事,多做一台,他们就能早点见到阳光。”
她将五指伸到沿着窗台攀爬进来的光柱下,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指缝间丝丝缕缕的日光来回跳跃被她玩弄于鼓掌间,静静玩了一会儿她才嫣然一笑,绽放笑靥:“阳光很好看,不是吗。”
托马斯却将目光放在被阳光笼罩住的言栀身上,皮肤白皙细腻,乌发乌瞳在一群欧洲人中特别出挑,五官精致清纯,美得不真切,犹如一个洋娃娃。
他痴痴笑了一声:“但我认为你比阳光还要耀眼。”
言栀被土得虎躯一震,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将小臂抬到他眼前让他端详:“看到了吗,你恶心得我起鸡皮了。”
托马斯被言栀厌恶蹙眉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言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人,被自己打击了还能笑眯眯的,心态真是满分。
“谢谢你的咖啡,我下去看病人了。”她与他碰杯,干脆地喝完最后两口,将纸杯扔在垃圾桶里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徒留一个闪亮的背影给托马斯。
梯门打开,只见艾薇儿焦急地在电梯前踱步,听到动静她抬眼一瞧,看到言栀的那一霎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她似乎是在等她。
言栀一脸懵逼地走出电梯:“怎么啦?”
艾薇儿掩手悄声说道:“史密斯在找他太太和孩子。”
言栀顿时愁云惨淡,肩膀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她头疼地扶额,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艾薇儿被她咬牙去冲锋的表情逗笑了:“没那么严重,好好说。”
言栀哭丧着脸,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双眼湿漉漉的可怜透了:“怎么好好说,你教教我。”
艾薇儿敬谢不敏,快步走回护士台,随手拿了一份病历假模假样地扫了两眼:“我很忙,我还有很多医嘱要录入,你自求多福,那边请。”她甚至伸手指引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言栀长叹一声,回身的刹那已经平静如水。
言栀还没走到史密斯的病房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
“我要见贝塔!我要见我太太我要见我的孩子!!”
“你们给我找来言医生!!”
即使史密斯情绪激动,海瑟薇的声音仍然十分温柔,她耐心地解释道:“言医生还在手术室,你别着急,小心不要弄到眼睛。”
言栀连忙快步走进去。
海瑟薇见到她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那眼神仿佛在说“Baby你是我永远的姐”,言栀示意她放开史密斯的胳膊。
史密斯在术后缠上了绷带防止眼球活动,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很容易误伤自己的眼睛。
“史密斯先生。”
这话宛若一管镇静剂,史密斯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他双手在空中抓来抓去,言栀见状连忙握了上去:“你的太太和孩子有要事先回去了,但是他们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
这话并没有安抚到史密斯,他生气地捏紧了言栀的手怒吼道:“还有什么事比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做复明手术更重要!!”
言栀手骨一疼,但她没有吱声。静默一瞬后硬着头皮编下去:“据说詹姆斯有紧急任务,不得不立马启程。”
史密斯耳朵一动,竖了起来,他疑惑地追问道:“紧急任务?”
“是,他是一名消防员。”言栀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织着谎言。
史密斯宛如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奇异地静了下来,仿佛有着什么在冲刷他身上的浊气。
良久,他松开了手,定定地凝望着某个方向。
蓦地,他忽而双手捧脸,细细碎碎的呜咽声从他指缝间流泻出来:“呜呜呜呜……”
海瑟薇吓了一跳,紧张地揉着他的肩膀提醒他:“别哭,别哭,千万别哭。绷带湿了就不舒服了,来,深呼吸,听我指令,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史密斯似乎知道哭下去对他不好,他哭了好一会儿便渐渐止住了哭啼。他跟着海瑟薇的节奏大口做着深呼吸,如此几个循环下来后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沉默地咬紧嘴唇,两手抓住身旁的海瑟薇和言栀。
他的指尖在颤抖。
他时而低声啜泣时而情绪激昂,又哭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