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又在府衙呆了会,听周安瑾应下会去调查,就美滋滋回去找溶娘。
夜晚,二更,灯下。
周安瑾从卷宗中抬起头来,揉揉眼穴,抬抬脖子,一番洗漱后准备就寝。在他躺下之时,一阵风刮过,他猛地起身,手在空中一挥,张开时,发现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此时,安生也要就寝,只是不知道怎的,往日她该呼呼大睡了,今儿个摊烙饼似得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事儿。
果然,没一会儿传来敲门声,伴着小离的声音:“姑娘,姑娘,快点起来,奚家丫鬟来了!”
嗯?这么晚,怎么溶娘家里来人了?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随即一阵紧张的声音响起:“安媒婆,安媒婆,请您赶紧去拦拦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这会要去找文公子,小姐下午才被老爷训过,要是被老爷发现小姐去找文公子,肯定会把小姐腿打折的!”
安生“哐”一声起床,将衣裳穿好,快步走出道:“咱边走边说,你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丫鬟急急道:“冷小姐摔下阶梯的事老爷知道了,老爷斥责小姐不该去青岳寺,要是摔着是她,要让夫人怎么办!”
安生:???
看不出来,这奚老爷也是个奇人哪!
丫鬟又道:“小姐急急忙道了歉,又去看了夫人……老爷又说起,有那文公子在,小姐总是受委屈,看来文公子不是佳配,要给小姐退婚,小姐急了,问老爷是不是看文公子家里落魄了,才瞧不上人家的,老爷被这句话呛着了,就开始骂小姐……”
此时,大街上一片静悄悄,溶娘一边左看右看,一边往下一屋檐下溜,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指不定要骂一句:“这是哪里的贼子!”
她后边跟着两婢子,一个做抵御状,警惕地看着周围,随着溶娘的步调流窜,另一婢子紧紧挽着溶娘的手,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小姐,小姐,咱回去了,这都宵禁了,要被抓到,小姐又要被老爷骂了!”
溶娘不耐烦摆摆被挽着的手臂道:“你要是怕被骂,你就回去。”
那婢子看了看乌压压的四周,道:“小姐去哪,奴婢也去哪,只是这天好黑,奴婢怕!”
溶娘嗤笑了声,道:“侍剑在这里,你怕什么,只管跟牢就是了!”
婢子瞅了瞅,紧紧挽着溶娘胳膊,把自己塞到了小姐和侍剑中间,鹌鹑似地跟着。
文府与奚家离得并不远,一盏茶时间就到了。溶娘左看右看,捡起几块石头,试着往上扔了一下,敲到了窗棂,发出了“哐”的一声,溶娘期待地笑了下。
得亏文家伯母和溶娘透露了文哥哥房间的位置,今儿个可不得便宜了她。
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文哥哥的房间在沿街呢,一般家的公子虽都在前院的,但都没有沿街的,比如她的两个哥哥。
文家伯母说一是为了不让文哥哥睡懒觉,沿街的声响闹起来不到晚上下不去,自然是没法睡懒觉的,二是为了让文哥哥精心读书,说是这么闹的地方书都读得进去,其他地儿自然是学得进去的。
嘿嘿,等她嫁进来,她就不让文哥哥住在这么嘈杂的地方了,当然了,她也会日日督促文哥哥读书,让他早日回到京城,有疼她的两个哥哥,文哥哥仕途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可都想好了。
咦,怎么窗棂没有打开?难不成是文哥哥没听到?
溶娘又接着往上扔了扔,没回应,再扔一次,还没回应。
溶娘有些不甘心,这是他们之前定的暗号,文哥哥知道她来了才是,难道文哥哥睡着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再扔一次,突然被侍剑推到一边,她道:“有人发现了!”
溶娘吓得大气不敢喘,只听上头传来了窗棂打开的声音,一男声小声喊了句:“何方小贼,扰人清梦!”
后又传来一女声,道:“谁啊?看见了吗?”
男声没好气回道:“我左瞧了瞧,又瞧了瞧,没瞧见什么东西,你莫不是听错了,要么是耗子,要么是猫叫声,哪有扔石子的贼子?”
女声迟疑道:“那大概是我听岔了吧,睡觉睡觉。”
男的关了窗棂,四周立马寂静下来。
溶娘静静看了会手里的石子,还想扔一次,若这次再没回响,她就回去了。
婢子见她已经开始起势扔石子,眼看拦不住她,着急低声喊道:“小姐,你再扔一次就被抓到了!”
只要能见到文哥哥,溶娘不怕。
只是没等溶娘再次投出去,手就被按住了,嘴也被捂住,耳边传来无奈的声响:“溶娘,都投几回了,人家没应,你还不死心那!再投下去就真被人当成贼子了。”
见是安生的声音,溶娘放松了下来,只是她不说话,就沉默地看着石子儿。
得益于修真界的好眼力,这么黑的夜色中,安生瞧见溶娘眼里堆了些许泪花,看来是被伤狠了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