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纵跃上船,船轻水急,经他这一跃,小舟几个颠簸险些翻了。
他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眼睁睁看着月明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连周遭的喧嚣都充耳不闻,耳畔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直见性命的时刻,他的腹部突然贴上来一个什么东西将二人隔开,月明的脸定在离他一拳开外的地方。
江枫垂眼一看,似乎是谁的膝盖,正疑惑间,那膝盖重重一顶,胃中一股热气上冲,他倒在船板上将方才的酒水尽数呕出。
“他们方才给你吃了多少酒?”
月明双手将他扶起,看架势还要再来,江枫庆幸这药没封了他的嘴,忙道:“没吃多少,已吐干净了。”
月明这才放他坐下,又扔给他一个小玉瓶,“你先歇着,觉得头晕就打开嗅一嗅。”
她说着长篙一点,那小舟如飞一般驶出数丈。
江枫只觉江畔华灯连成的长龙游动起来。
他拨开木塞,将玉瓶置于鼻下,一股清冽的香气直冲头顶,眩晕之感果然退去许多。
月明奋力划着船,忽然问:“安平侯府的东西是你偷的?”
江枫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一时愕然,“本王要他的东西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只渔船忽横在前头拦住了去路,月明试图绕开,可那渔船就像是同他们过不去似的,始终挡在舟前。
江枫手上恢复了些力气,强撑着坐起身,心中暗道不妙。
不止是前方,四周渔船如蚁聚,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顷刻间,十数个黑衣人从渔船中跃起,直奔小舟而来。
月明持着长篙扫落了两个,“你没拿他的东西,他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难道安平侯疯了?”
江枫脚下没力气,矮身避过黑衣人的捅刺,那黑衣人旋即被月明挑落下水。
江枫见月明不信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本不愿自辩,可嘴上却忍不住道:“本王若知道他为何发疯,今日就不会来赴宴了。”
月明腕上的伤尚未好全,竹篙太长,几个黑衣人踏着船篷,已逼到近前。
江枫忽觉月明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伸手接住,抽出一看,才见是柄匕首。
月明把一个妄图上船的黑衣人戳进水里,而后将长篙往江枫跟前一送,“来一刀。”
江枫会意,重重一砍,将切下的那一截扔给月明。
又端详起这匕首,寒芒闪闪,削铁如泥,他不禁赞道:“好刀。”
画舫上灯火照耀,谭峤看着不远处聚集的渔船,面色铁青,转过脸来斥那宾客道:“连个小娘皮都打不过,都是些什么废物。”
临近的另一艘船上,谭啸却目不转睛盯着渔船中的那叶小舟,慢慢从椅上站起来,扶着栏杆倾身向前。
待看清那船上女子的招式,他的瞳孔开始震颤,她使的是枪法,一挺一搠,虽不及当年那逆贼刚勇,可她的身法之轻灵,却是与那逆贼一般无二。
她到底是谁?
更重要的是,她为何会同襄王混在一起?
思及此,谭啸骤然跌退两步,纵然知道那逆贼已死,心中却仍是惶然,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他不顾众多宾客在场,高声道:“吩咐下去,捉住那女子,她是平越军的余孽!”
竹篙切断后,在月明的手中犹如一杆花枪,江枫在船尾看着她或挑或刺,仿佛竿头真的有红缨飘荡,点点银光。
她似是觉察到什么,往左边闪身,避过身后刺来的剑光。而后竹篙横扫,再狠狠朝心口一搠,将那人击落水中。
黑衣人愈发多了,江枫见她似乎已经左支右绌,欲强撑起身,可脚下却纹丝不动,只好拿起玉瓶又闻了闻,依旧不起作用。
“殿下自求多福。”
月明在打斗的间隙看他一眼,“我学的都是些逃命的功夫,生死相随那一套,殿下不要指望。”
江枫深深看她一眼,她今夜单枪匹马来闯这龙潭虎穴,不算生死相随?
可他还没把这话问出来,船尾水声一响,一个黑衣人忽从水面跃出半个身子,持剑刺来。
“小心!”月明高声提醒。
江枫却没有闪避,直握住剑刃将那人拉至近前,另一只手持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口。
不料那黑衣人意志甚为坚决,竟握住匕首猛一后仰,妄图将江枫带入水中,江枫忙松了剑刃,血淋淋地扣住船板。
那人终于脱力松手,江枫亦觉手上一空,他奋力一伸手,却什么也没抓到,匕首随着那人的尸体一同沉入了江中,再也不见了。
黑衣人渐少,月明没再恋战,拿起木桨正奋力向前划。
忽瞥见江枫手上鲜血淋漓,蹙眉问:“你的手怎么回事?”问完又发觉这话多余,方才拼斗那样激烈,还能怎么回事。
她又道:“你把那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