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月白有段日子没来了,她从宽袖中摸出一个黑色钱袋,颠了颠抛过去:“上次的报酬,一直没腾出时间过来。”
是上次问国子监命案的时候承诺的“之后再来给你报酬”,徐百岁给她揭开了\"爪牙\"存在的一角,她也不吝啬,这钱给的相当丰厚。
徐百岁猝不及防接住那钱袋,掌心的重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嗐姑娘愿意在哪找我都行,您这次有什么要问的吗?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相月白抬起两根手指,徐百岁注意到她镀霜般的手指上还有没擦拭净的血迹。
雪白和鲜红,犹如指节上盛开的梅。
“我来找一个人。”她语气寻常,和谈论今日冷暖没有什么区别,“白罗刹在哪间厢房?”
*
高大厚重的城门在岑道和孟谨行面前缓缓合上,身后的百姓正喧哗,人人都在问为何突然要封锁城门,禁军和守门侍卫站了一列人墙,努力挡住百姓们。
路两边的草丛上的霜化尽了,湿润的草叶被拥挤的人群踩在脚下,一片一片地倾轧进泥土里。
与之相反,天上两三只候鸟飞过,振翅的声音都冷清,飞去的方向是南。
岑道的目光从候鸟远去的身影上缓缓下挪,注视着眼前摩肩接踵的百姓们。
“李指挥使,贴出告示。”他平声道。
身后的那个前禁军统领的副手赶紧抱拳,领命而去。
白纸黑字被张贴在城门旁边,副手李指挥使转过身,大声将告示念了三遍。
“城中混入一伙外邦细作……领头者额上有刀疤……涉嫌刺杀朝廷命官……重金悬赏!”
刺杀了大楚的官员,看样子还是大官,封锁城门倒也说得过去。百姓们又议论一阵,渐渐就散了。
一个禁军回到李指挥使身边,踌躇着小声询问:“我听说不是诏国的王子死在城郊了吗,为什么咱们用的理由是楚国官员被刺杀了?”
二人站的不远,孟谨行耳朵又过于灵敏,他闻言没忍住回过头来。
李指挥使隐约知道此人身份不一般,不比新任代统领好惹,赶紧给了那禁军后脑勺一巴掌:“你懂个屁!就找个借口,难道告诉全楚都诏国王子死在这里了吗!”
孟谨行挑眉笑了笑,正想解释,就见鸿胪寺丞和鸿胪寺少卿正往这边来。
“代统领。”鸿胪寺丞跟岑道互相见了礼,忙不迭地问,“下官前来是想相商如何与诏国交涉的事。不知您这边情况如何了?”
“城门已锁,告示已贴,接下来是暗中全城搜寻。”岑道指向方才贴出的白纸,“如何交涉自然是全权交由鸿胪寺主持,本官的立场只有大楚。只是还请鸿胪寺记得配合这份说辞。”
老眼昏花的鸿胪寺丞实在看不清,凑上前仔细看了半晌。鸿胪寺少卿郭峤几眼看完,转过头来问:“可下官今晨并未听闻官员遭到刺杀……”
岑道:“有的。虞礼之。”
鸿胪寺丞大惊:“虞相受伤了?”
岑道礼貌地回答:“是的,他被诏国使者迷晕了。”
鸿胪寺丞:?
岑道继续礼貌道,“睡了好一阵,十分凶险,差点睁不开眼。”
郭峤:……
岑道淡然地吩咐了几句接下来的行动,回头时见鸿胪寺丞还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于是谦虚地询问:“这告示可有错处?”
鸿胪寺丞:“没有没有……”
不用相商了,他大概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处理两国关系了……
郭峤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岑道,想起昨夜他询问太子,鸿胪寺该以何态度处理两国事宜时,楚正则给出的回答:
“不必处理。”
还有那句看似随口的感慨:“这世道,早就该乱了。”
自昨夜隐约而起的焦灼感攀上心头,郭峤拿不准眼下的状况跟他奉的主君有没有关系,决定待会儿再进宫一趟。
打发走鸿胪寺,孟谨行便叫李指挥使挑了几个人换上常服,跟着岑道骑马往都城中走。
禁卫军能调动出来的一半人马都扮作百姓在城中找人,另一半则光明正大地搜捕“刺杀朝廷命官”的外邦细作。
半路上,他们遇到一行人仍做禁军打扮,正在沿街巡逻,却不是在搜捕细作。
岑道勒住缰绳,听出是在收“孝敬”。
李指挥使认得那带队军士,在岑道看过来的时候不由得抹了把汗,在有商铺拒绝交“孝敬”而抢砸的混乱中,认命地向新顶头上司解释道:“此人张远,是个都虞侯,乃张统……咳,张敬天的侄子。”
岑道坐在马上,眯了眯眼。忽地,他弯腰从旁边摊位抽了一把给孩童玩的木头弓,用筷子当箭,抬手架弓,宽袍下的手臂肌肉隐现。
“嗖!”
筷子疾驰飞出,正正扎进摊位竖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