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为何心神不宁?”临近岁末,晋昌君府一片繁忙之景。君上即将返回敦煌觐见王爷,带谁回去,谁又有幸于交泰殿上与王爷共饮庆功酒,乃神鸟军上下的头等大事。虽说武威男儿个个好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有不争抢的道理。
郭鸩回过神来,随便编了个理由:“无事。孤夜姜、卢尚婢均派使者前来拜会,我怕出了纰漏,再起争端。听闻孤夜姜使臣车轻絮难缠得紧,不好对付。”
林竹意有所指:“原来如此,不过属下以为,如今王爷平安归来,一两个小小使节,掀不起多少风浪。”
郭鸩眼盯着桌面:“观察使所言甚是。”
林竹并不打算放过郭鸩:“属下听说,长庆先帝临死前立了一位皇后,乃是安阳公之孙,郭氏十六姑娘。听着怎么像我们王爷?最近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止都止不住,人人议论纷纷。”
郭鸩暗恨:“凉州传来的?”
林竹也不隐瞒:“季摩鸠也略知一二,没少拱火。如今,元齐皇后殉夫而亡的消息,已然传遍大江南北。”
郭鸩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行了,本君知道了。”
林竹并不是来告之郭鸩的:“君上,王爷名声有损,动摇的可是我武威军心,君上可有应对之策?”
郭鸩犹豫:“事关香儿,谁都不能越俎代庖。”
林竹关心:“君上,王爷东行,带回可诛奸邪的龙渊剑以及一枚凤印。甭管新君如何抹掉元齐皇后的痕迹,大周开国至今,凤印只此一枚。敢问君上,可还始终如一?”
郭鸩脱口而出:“自然!”
林竹躬身:“君上之心,感动天地日月,定能如愿以偿。”
郭鸩并不觉得:“谢观察使吉言。”
林竹为其解惑:“君上当事者迷,难免心中郁结,以至行差踏错。”
郭鸩抬眼看林竹:“愿闻观察使高见。”
“王爷何人,想必君上比谁都清楚。重感情、重信诺,天下安康可担于肩上。是万里无一的翘楚。以王爷之才,郭氏之能,留在长安,未必不可解周室之危。以王爷之威望,率领武威军杀出凉州,勤王护驾,未必不可解藩镇之患、北司之乱。可王爷宁愿自己冒险进京,也不愿损耗我武威一兵一卒,君上可知为何?”
这要还不明白,郭鸩岂不成了傻子:“在香儿心中,西境安康大于京中皇帝。”
说到点子上了。“王爷从未对英宗先帝有意。只不过棋差一招,错估了将死之人的疯狂。下臣担保,封后之事定未事先问及王爷。既然不顾王爷意愿,何来深情?不过是执拗的了却心中事罢了。王爷占据立法大意,观新帝行事章法,哪里是王爷对手。王爷但凡动心,岂会这般迅速返回?恐怕早就盼着英宗尘埃落定,好趁早脱身。试问哪个男子真心爱慕一女子,会妻妾成群、酒色不断?临到死还要那女子得罪新家主?单凭龙渊剑能护住谁的性命?”
郭鸩醍醐灌顶:“多谢先生。仔细想来,香儿东归,虽折了些颜面,龙渊剑和凤印绝对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将来若是与朝廷有摩擦,能唬住不少人!只是这口气就这般咽下,真拿我武威当软柿子不成!”
林竹功成身退:“兴许王爷早有对策。”
郭鸩摆手:“事关中原朝廷,还需慎重。”
林竹佩服:“君上英明。”
林竹离开后不久,欧青羊前来禀告:“君上,王爷醒了,点名要吃羊肉饭和梨羹。膳房并未备有新鲜雪梨,已经派人去寻了。”
郭鸩实在坐不住:“睡了两天两夜,总算醒了。吩咐膳房,不惜一切代价,准备最新鲜的瓜果。”说完,一溜烟向后院跑去。
郭清晏半靠在软塌上,侍女正在为其通头。郭清晏闭着眼睛,不知在享受,还是在想思索,神色很是放松。
“郭鸩见过王爷。”
郭清晏挥挥手示意小侍女退下:“阿鸩来了,快坐。茶水在桌子上自己倒。”
郭鸩也没客气:“多谢香儿。新出锅的巨胜奴,配上中原清茶正好。”
郭清晏表示:“还是我们西境加了盐的马奶茶好喝。中原不食马肉,连马奶都没得喝。就连肉干都只有咸味,没有家里的好吃。”
郭鸩听着高兴:“膳房刚好做了马肉毕罗,香姐姐要不要尝尝。托了孤夜姜的福,我们武威也能吃上江南的粳米。香姐姐等下尝尝加了胡椒的羊肉粥,冬日早上喝上一碗,赛过神仙。”
郭清晏含笑听完:“小鸟儿没什么想问的吗?”
郭鸩没来由的沉默,最后依旧说:“没有。阿鸩相信香儿。”
“信从何来?”
“香儿选择了武威,就是选择了我。瑞和也算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去与一死人争长短!”
郭清晏反省:“人心感情最是难测,是我自以为是,反受其制。李昇不是皇帝,孤断然不会冒这天大的风险回京。估计他也是感受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