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折射出翻腾着的乌云,许年年昨天跑走后,就一直没回消息,周沉走在去瓦街的路上,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小平房早就没租,不过和房东阿姨的关系尚可,所以她特地为即将高考的儿子询问各种事宜,邀请做客,周沉也就没有拒绝。
到了地方,房东阿姨的儿子推推黑框眼镜,开院门让进去。
等待的时间教了几道题,周沉踱步在院门外,目光频频转向老城区的方向。
他又打了次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哎哟这可真是造孽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呢?居然还就在旁边老城区发生的,吓死人了。”
“谁说不是啊,我现在都让我家大美小丽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这年头人心隔肚皮,不害人但防着点肯定没错的!”
“哎,小沉你来啦。”胖胖的房东阿姨拍拍和她一起聊天阿姨的手,旋即结束话题快步上前,笑着和周沉打招呼。
“进去啊,怎么不进去?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你看阿姨一大早专门跑市场挑新鲜的,买了好多菜,一会儿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呵呵呵呵……”
许是听错了,周沉压下逐渐升腾起的询问之心,点了点头。
解答完各项事宜,饭也就做得差不多,客厅一角电视机开着,十二点半的新闻关注伴随着蓝色地球旋转开始报道。
“大家好欢迎收看今日的怀江新闻报道,老城区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杀人案,警方连夜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案件,今早七点,犯罪嫌疑人黄某已被控制。能如此有效快速地侦破案件,离不开人民群众们的勇敢发声……”
遛狗的青年男性望着镜头模样有些呆滞,似乎是被吓到了,只是一个劲摸着他那条大金毛,表示是狗跑开了,带领他到这里。
还没说完,房东阿姨就让她儿子调台,吃饭时间也不能闲着,要到英文台多听练口语。
低了头,周沉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即便房东阿姨再三让他夹菜,他也没怎么太动筷子,反而吃到一半,问:“阿姨,之前你和另一个阿姨聊天,讲的是刚刚报道的那个新闻吗?”
“是啊,那小姑娘,真是可怜哟!”
“小……姑娘?”周沉的嗓音都开始带了点抖,“多大年纪的小姑娘?她叫什么?她住在老城区吗?”
“叫什么?这我哪儿知道啊,好像是今年的高考生吧,至于住不住在哪里……”房东阿姨摇摇头,“不太清楚。”
“小沉你问这个干什么?哎!哎!去哪儿啊?不是,饭还没吃完呢!”
呼喊唤不回起身似箭一般冲出门去的周沉,直奔老城区。
跑动着还不停许年年打电话,彩铃持续响,激荡搅弄着他那颗悬而欲坠的心。
许年年住老城区南部,与北面的瓦街还有段距离,七拐八绕的,要想抄近道,需要途径老城区偏僻的东北角。
那里都是些三四层的楼房,前些年想改建加高不成,停工,反倒成了危楼,不能再出租出去给人住。
至今仍旧没有解决方案,违章建筑也没拆除,道窄且常有死路,里面跟迷宫似的。
家长们打也好骂也罢,都不让自家孩子跑那处人迹荒芜的地方玩,久而久之,平时没什么人会往那儿走。
今日倒是稀奇,一群人围在一个巷子口警戒条后,往里指指点点议论着。
脚上突然压了千斤石,周沉跑不动,潜意识里猜测那里可能是命案现场,想去看看,卑劣的想看到一具尸体。
一具,不长着许年年脸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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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人们的交谈声入耳。
“才高考完的小姑娘,可惜,真可惜。”
“听说那男的以前还是老师,喝醉了酒才犯的事,我就说道貌岸然的没一个好东西!”
“呸!人渣!拿什么喝醉来找借口!”
“唉,要我说这孩子的家长才最难过吧,养了这么大,突然就这么没了,换做是谁能够接受啊……”
纷扰的议论逐渐消失在耳畔,如落入水中,饱胀到模糊。
周沉眼里只能看见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血,蜿蜒挣扎爬抓的痕迹,小小的血红掌印风干在水泥地,绝望的求生意志,让人不免特别清楚的知道,她死的不会太轻松。
“不会的……”
轻声呢喃到无人可闻,还未完全建立起来的防线,在下一秒见到秦玉芬后,轰然倒塌。
秦玉芬木着脸在两名警察搀扶下,走近,瞧见一地可怖血迹后,睁大了双眼。
“我的……我的孩子……”
张了嘴,却连叫都没叫出声,软了身子后仰,直接晕厥过去。
一拳重击到太阳穴,周沉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发凉,他几乎未有过没有思考便行动的时刻,总是谨小慎微安排计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