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情彻底转醒。
但他眼前却漆黑一片,浑身传来撕扯般的剧痛,强烈的晕眩之感似乎要将他淹没。
然而闷哼还未从嘴边溢出,就被他咬紧牙关咽了回去。他暗地里攥紧了手边的衣角,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师父?”随他一起破境而出的凰愿很快看出了端倪,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夙情维持着蒙眼的姿势没有动,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没事……”
如果不是微颤的语气,当真容易被他蒙混过关,忽略他的迷茫。
凰愿近乎是本能地觉出了眼前人的不对劲,倾身过去,轻轻地移开了夙情的手。雪髓的气息骤然贴近,无法视物的夙情忍不住向后仰去,但被她抵在后脑上制止了:“别动。”
金色的兽瞳扩散开来,即便她凑到近前,也不会收缩,然而探出的灵力无法发现任何异常,凰愿不禁着急道,“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夙情故作镇定道。
“方才的青藤上有毒液,流入了体内产生的后遗症。”凤北卿在凰愿入境时就醒来了,坐在边上一直捏着把汗,这会儿见他们都恢复了神志,才收回替两人护法的结界,“莫慌,过个刻把钟就会好的。”
方才迷阵里的朦胧暧昧,不足为外人道,他也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分得清现实与虚幻。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就此留在那里,即便知道是假的,也好过生死两茫茫。所以凤凰很理解弟弟为什么醒不过来。
“大哥?”夙情闻声略转过头去。
“嗯,我在。我醒了,无碍。”凤北卿听出了弟弟的担忧,顺势安抚了一下。他一边给自己治伤,一边调侃道,“你小子总算醒了,你不知道,方才愿愿有多担心你,想也没想……”
“我说北卿,过一会儿真能好吗?怎么看着如此严重?”凰愿挤眉弄眼地偷偷给凤北卿使眼色,手摇得快要出残影,制止他继续抖落不该说的东西。
“唔……能好……”话在嘴边被刀人的眼色噎回去的凤北卿瓮声瓮气道,“能好。”
果然是师徒俩,连什么都不说的性子也是一模一样。
老凤凰决定不再掺和这两人的“你不言我不语”,于是闭上嘴,安心地恢复灵力。
“大哥?”夙情动了动耳朵,“凰愿?”
一时的寂静激发出止不住的心慌,他不安地在空气中抓了两下,像是要确认什么。
凰愿见了,连忙抓过他的手,裹在掌间。夙情的手指比起幻境中的假货冰凉太多,但她却安心下来:“怎么了,想要什么?”
相贴的温暖肌肤让悬在半空中的心脏落回实处,直到此刻,夙情才敢确认自己真的脱离了幻象。
他顺势单手揽住凰愿的腰,不着痕迹地蹭在她的颈间贪恋地闻着雪髓的冷香,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凰愿可有受伤?”
“我没事。”凰愿怕他的眼睛再度受伤,从怀中掏出一根发带蒙住那双凤眸,才扶着他坐起来,“反倒是你,还好吗?刚才吓死我啦,没想到这个幻境这么厉害,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幻境中的景象仅有触发者自己可见,除了境主,旁人无法窥得个中奥妙。
凰愿进去时只得见夙情呆愣地跨入一具空棺中,正准备盖上棺盖。措不及防之下,她只能剑走偏锋地提醒他。
“那就好。”夙情松了口气,略过境中所见,恹恹地说,“只是看见了些幻象,没什么大碍,放心。”
但身体偏偏就是要和他作对似的,话音未落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原本完好的皮肤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冒出。
“身上可有什么伤口?”凰愿又怕眼前这个人受了什么隐秘的伤不肯说。他在这方面是惯犯,她总要额外多问几句。
“没了。真的,放心。”夙情心虚地回答着,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背在身后,免得血气冲撞到凰愿。
然而夙情此人显然在凰愿这里没什么可信度,她嘴上礼节性地询问,手上却半点没闲着,顺着胸口一路摸到腕骨与大腿。
夙情本就看不见失了先机,晃神间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被人烙饼似的细细检查了一遍。
果不其然,幻境中所受的伤正在挨个反应出来,除了最深的那道,他的身上还多了很多细小的口子,都在缓慢渗血。
“怎么会这样?”凰愿掐了几个治愈的术法,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效果。
“好了,不要浪费灵力。”夙情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按住她的手,引着她体内的灵力走了两个周天,“我没事的。”
凤北卿没有说完的话他都猜得到——
方才是凰愿以身犯险入了幻境,才得以将他唤醒,他可以感受到凰愿的灵力虚耗过甚,想来为了救他,丝毫都没有保留。
“可是……”凰愿还在想办法。
“听我说,”夙情压下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