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公园。
牧清漪走到公园的长椅边,摸了摸花坛角,真的从里面找到一个信封。
徐清嘉的回信。
在上封信最后,她写,如果愿意回信的话,请放在春天公园长椅边那个花坛角落的一块砖石下。
春天公园离那家机构很近,她有意把自己引导成一个也在那家机构学习编导的艺考生。
牧清漪一路跑回家,进了房间,锁了门,开始读信。徐清嘉说,他也喜欢法国新浪潮,不过最喜欢的不是特吕弗的作品,而是阿伦·雷乃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并推荐她去看。也谈了些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和左岸派。
牧清漪读了两遍。信里只有电影,这让她清醒的罪恶里有一丝慰藉。她这应该不算做坏事。
毕业在即,学校在筹备高三年级的毕业典礼,高二也要出一个节目。班会课上老师提出的时候,秦楷瑶落落大方地举了手:“我之前排过一支《梁祝》的独舞,去省里比赛过,不过我可能需要小提琴替我伴奏。”
她话音一落,教室里有压抑的笑声。谁都知道,九班的徐清嘉小提琴拉得特别好。
秦楷瑶的舞蹈得了奖,班主任是放心的,他很满意这个节目,他并不懂同学们笑声里的关节,只笑道:“小提琴方面我问问其他班班主任有没有好的人选。”
高二年级组的节目就这么定了,秦楷瑶独舞,徐清嘉伴奏。珠联璧合。
为了排练,班主任特意批准秦楷瑶下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可以不用上,去音乐教室排练。
牧清漪每每能看见秦楷瑶离开教室那轻快的背影。
一个跳舞一个伴奏,怎么能如此登对呢。她忍不住想,他们会在那间空教室里聊些什么?会接吻吗?
但那也与她无关。
家中。牧清漪写完卷子,又摸出那封信。离拿到信已经过了好几天,牧清漪提笔给他回信。这次主题是香港新浪潮,她看的港片很多,她有话可谈。最后她写:
感谢你推荐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治愈了我的失眠。
这部电影她中途看睡过好多次。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把信封塞到公园石砖下,她没有和徐清嘉约定过回信的时间,她想,对方能不能收到就看缘分吧,也有可能他再不会去那儿看。
上完语文课,班主任出现在窗外,招手让她出去。
“你会弹钢琴?”班主任问她。
牧清漪不明所以,点了头。她没有在学校表演过,但开学初填的表格上特长一栏她写了钢琴,班主任问她不奇怪。
“《梁祝》会弹吗?”
她有了一丝预感,果然班主任接着说道:“昨天一轮彩排,指导老师觉得小提琴有点单薄,希望再加个钢琴。”
她抿了唇,她是会弹《梁祝》的。
“这样,下午最后一节课先去排一遍,让指导老师看下合适不合适。合适的话,你以后就和他们一起排练,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没有拒绝,隐约觉得讽刺。
这算什么,远距离看他们谈恋爱还不够,老天给她买张近程票吗?
班主任挥手让她回去,又招手让秦楷瑶出来。
“老班找你干什么?”
一回座位,江苗就迫不及待地问,牧清漪如实回她。
江苗笑得拍大腿:“绝了,你这是什么前排虐狗位啊!狗粮得吃到吐,这安排,我服了。”
座位周边听见了的人也都竖起大拇指:“老班会玩。”
牧清漪苦笑。
“牧清漪,”秦楷瑶谈完话回教室,朝她笑,“下午我们一块过去呀。”
“秦楷瑶你可收敛一点,别太刺激我们一一,她还一母胎solo。”江苗半真半假地说道。
“滚你的。”秦楷瑶推了把江苗,又向着牧清漪说,“别听江苗污蔑我,我们好好合作。”
自习课,牧清漪和秦楷瑶一块儿过去,到教室的时候,指导老师和徐清嘉已经到了。简要介绍情况后,牧清漪坐到了钢琴前,指导老师让小提琴和钢琴先合奏试试。
牧清漪看了眼徐清嘉,他回了个眼神,指导老师手势起,《梁祝》的琴音流泻。
一曲终了。指导老师点评:“还不错。钢琴在高潮处还需要更放松点,小提琴也是,有点紧绷。”
《梁祝》曲子用钢琴加小提琴的搭配很经典,譬如巫漪丽吕思清,□□吕思清。牧清漪顺利加入。每天自习课和他们一起排练。
连着练了三天,他们很少交谈,秦楷瑶和徐清嘉也没有借排练之名谈恋爱,主要精力都在练习上,话也说得少,但牧清漪能察觉出两人间独属情侣的特殊气场,而她格格不入。
指导老师的建议真是狗屁,她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一个小提琴哪里单薄,徐清嘉每次拉琴视线都黏在秦楷瑶身上,郎情妾意,再合拍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