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就让那傻小子两手鸟粪、吹着过堂风等到天黑去吧!
伺候二皇子的两名长随沿着李善用指的方向走了很久,也没找到他家殿下。天已经黑了,再不回昭阳宫,贵妃娘娘就该过问了。两人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看见远处一个墙角后面,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说熟悉,是因为那人影看身形真的很像二皇子;说陌生,是因为他弓着腰驼着背,还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确认没人才敢往前走,走几步又躲到下一个墙角后面,再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鬼祟,怎么看怎么猥琐,实在没法相信那是自家殿下。
“哎,你看那边,那个人影……”
“傻了吧你!咱们殿下怎么可能那么鬼鬼祟祟的。”
“可是,真的很像啊……还是过去瞧瞧吧。”
两人正犹豫着,倒是那个黑影发现了他们,从墙角后面出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人给了一拳:“你们两个,怎么这时候才来!”
二皇子殿下今天过得糟透了,莫名挨了鸟粪不说,又无缘无故地被一个小宫女坑了。他在夹道里吹了半日冷风,也没等到那看起来既纯良又老实的小宫女。
一开始,孟湉还想着许是路太远,许是小丫头笨嘴拙舌讨不到热水,又或许是她笨手笨脚在路上摔跤打翻了盆,替她找了无数合理或不甚合理的理由,总之还是相信只要多等一会儿她就会回来救他了。
结果,直等到天色擦黑,鸟粪在他头上、手上干了个透,也没等到人来救他。孟湉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耍了,被一个素昧平生、无怨无仇的黄毛丫头耍了。
绿云轩的三等宫女,我记住你了!
二皇子殿下忍辱负重地解开缰绳,让马自己回去,然后趁着天黑偷偷往昭阳宫跑,又要辨认路径,又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避人,真是好辛苦,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资善堂念书舒服呢。下次逃课之前,非得先让人查查黄历不可。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看见自家殿下的模样,两个长随都惊着了。
“还笑!你们俩还笑!”孟湉气道,“还不快去弄水来给我洗了,要是让人看见,我饶不了你们!”
历尽千辛万苦,二皇子殿下终于回到了昭阳宫,贵妃果然已问起了好几次,宫女们见他回来都如得了宝贝一般,簇拥着往正殿去了。守门的宫女掀起帘栊,孟湉整理好了衣襟,又在脸上扯出些笑容,才抬脚进殿去了。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贵妃见了儿子,一把揽在怀里,嗔怪地问。
“今天天气好,在外面多逛了一会儿,就耽搁了。阿嚏!”孟湉说着打了个喷嚏。
“这是怎么了,冻着了?”贵妃眉头一皱,抬手摸摸儿子的脸,扬声道,“跟湉儿的人呢?”
两个长随站在门外,本就正在心虚呢,听见叫人,立刻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行礼。
“你们怎么伺候的!怎么不给湉儿加衣服?”贵妃怒道,“冷热都不知,要你们有何用!”
两个长随诚惶诚恐,低着头不敢做声。
“没事,就是冒了点儿风,睡一觉就好了。”孟湉满不在乎地抽了抽鼻子,对贵妃一笑,“娘娘知道,我跑马的时候,不爱穿那些累赘。”
“你爱不爱穿是你的事,我现在问的是他们的失职。”贵妃仍是不满。
“哎呀我的娘娘,我都饿了!照您这么唠叨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呀!”孟湉一头扎进贵妃怀里撒娇撒痴。
“行行行。开饭,现在就开饭。”听见孩子吵嚷着说饿了,贵妃立刻把旁的事抛到脑后,一迭连声地叫人传饭去了。
同贵妃一道用过饭,孟湉回到自己房间,两个长随迎上来服侍换衣服,一边笑着讨好:“今天在娘娘面前,多亏殿下护着我们。”
“今天这事不怪你们,是我先把你俩扔下了。”孟湉满不在乎地说,忽而话音一转,又往肩上一人给了一拳,“不过你们俩找来得也太慢了吧,知道我顶着那副德行一个人等了多久吗?啊?!告诉你们,再有下回,我就不护着你们了。”
“是是是,殿下教训得是,下次不敢了。”两个长随连连躬身应道。
“交给你俩一件事,办妥了呢,就算将功折罪。”孟湉脱去外衣,一边洗脸一边说,“去绿云轩,给我打听一个三等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