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身下挣扎着反抗的苏南烛,手上力道不卸反增。
石崇礼费心把她弄进宫,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忧心留着苏南烛会惹出祸患,索性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就在此时,殿门被敲响。
石崇彰有一瞬的分神,手腕出现松动,被苏南烛感知,她顾不得伤口疼痛,手腕一抬,细指一捻一划,藏了多日的柳消终于出鞘。
这一下她下了死手,细刃挥得极快,石崇彰功夫再了得,察觉冷光闪过眼底时已慢了半拍,他身体蓦地一仰,腰腹向后,仍没能躲过苏南烛的突袭。
“啪嗒”一声,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掉在水色的绒毯上,殷红的血渍瞬间晕染开来。
“啊啊啊!”
巨大的痛楚让石崇彰痛呼出声,外头敲门的侍卫听见声响,再不等里头人回应,迅速冲进殿内。
石崇礼闻讯回到玄极殿,看着脸上缠着纱布的石崇彰,笑问:“二皇兄来得突然,臣弟招待不周,失礼了。”
“失礼?”
石崇彰捂着仍旧渗血的伤口,咬牙道:“那贱妇好大的胆子,竟废了本殿一只耳朵,三弟以为,该如何处置?”
“凡事总有先后,”石崇礼躬身赔礼,态度却分毫不让,“是二皇兄擅入我夫人寝殿,意图不轨在先,才导致这血光之灾。”
他直起身,眼帘微垂,眸中水光潋滟,似含了情,又藏了毒的妖,忍耐着呼之欲出的杀意。
“若此事被父皇母后知晓,怕是会让二皇兄受好一顿责罚。届时,就不止失去一只耳朵那么简单了。”
石崇彰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臣弟不敢,意在求二皇兄放过我夫人。”
知道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石崇礼主动服软:“待她身子好些,臣弟会亲自责罚,定给二皇兄一个交代。”
“什么责罚也抵不过本殿所受的折辱!”石崇礼眸光阴冷,字字振声,“本殿要她的命!”
他笃定苏南烛于石崇礼而言绝不简单,此前诸多刁难,他都一再忍让,如今却为了那个贱妇同他对峙,更不惜软硬兼施换他网开一面,未免夜长梦多,他不能就此作罢。
“如今本殿面容有损,此事便是你不告到父皇母后处,他们迟早都会知晓。责罚本殿是左右也逃不过的,那个贱妇的命,本殿势必要拿走!”
“她乃臣弟爱妾,纵使犯了错,也罪不至死,二皇兄何苦要赶尽杀绝。”
石崇彰分毫不让:“她欲害皇子性命,若非念及你的颜面,早已被我当场处决,哪还能等到你回来与本殿谈条件!如今本殿卖你一个薄面,叫你亲手处置了她,已是大大的恩赐,奉劝三弟,莫要不识好歹!”
见他油盐不进,石崇礼陷入一阵沉默。
石崇彰闯玄极殿的动静闹得太大,怕是早传到阳皇后耳中,他也知道此事终究藏不住,事已至此,只能妥协。
“她终究是臣弟的夫人,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处置了,该由父皇母后裁决。眼下又近年关,见不得血腥,即便要处置,也该等年后才是。”
再过不久便是新年,后日更是芸秋的生辰。
芸秋骄纵,又碰上她的生辰礼,若因此事造成宫内流言四起,影响了她的生辰宴,莫说石崇礼,便是他这个一母所出的亲兄长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本来也是要借此机会私探石崇礼夫人的虚实,如今没能成事不说,还反被对方牵制,实在憋屈。
“既如此,便先留着她的贱命,待过些时日,我亲自来取她项上人头!”说完,捏着已然发白的左耳,拂袖而去。
石崇彰被李宗全请走,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苏南烛艰难抬手,望着空空如也的袖口,心中后悔不已。
柳消柔软,从前宫女们检查她的衣裙多次都没能发现,她一心盘算着,等哪日寻个机会,设计让石崇礼取下随身携带的栖金蟢,她就能用柳消为自己博一条生路。
如今仅存的武器败露,不仅得罪了石崇彰,也彻底失去反抗石崇礼的能力。
苏南烛摊倒在软塌上,望着窗外絮絮不停的飘雪,忽觉眼前日光晃眼,眼底一痛,泪水逐渐凝聚。
事到如今,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注定要死在这冰冷的玄极殿中,倒不如……来个玉石俱焚。
石崇礼一身顽毒除药蛊再不能解,一旦失去药血,便药石罔效。横竖她已经没了生路,与其让石崇礼得以痊愈,索性毁去药血,拉着他一同踏上黄泉路。
光是想想,就觉得既解气又痛快。
思索间,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行动。
苏南烛将垂散在肩后的长发细细拢起,编成一条细长的麻花辫。
房内的各种利器早已被石崇礼收走,她强忍着手腕的疼痛费力脱下外袍,又将四角方案上的茶盏够了过来,倒去凉透的茶水,将茶盏放入袍中,来回包裹几层。